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但姜晚可以。
她上次因为念了噬梦魔识里树叶上的字,被卷进了梦境里,这次又不长记性,念了那柄剑的名字,然后被卷进了……
要么是梦境要么是幻境,总之不是正常地方。
这下是真的老实了长记性了,再遇到奇怪的事她就直接给自己禁言。
只不过这次更悲催,言酌不在她身边,她还被禁锢在了一个女修的身体里。
她像是寄生在这个女修身体里的魂魄,但是无法操控女修的言语动作和思维反应,就是待在她身体里默默看着她的倒霉观众。
属于是沉浸式看剧了。
现在,这个女修在厨房里生火。
她穿着一身豆青色衣裙,面料不算多好,只有几处简单的绣纹,裙摆和袖口还有些磨边。
她的手生得很漂亮,纤细修长,葱白似的水灵,像是没干过粗活,往灶里添柴都能被木屑扎到手。
“咳咳……”
炉灶里的黑烟呛得她咳嗽几声,这声音听着还有点耳熟。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没人进来,外面传来粗嘎难听的一声,“好了没?尊上都回来了!”
女修闻言从灶台后喊了句,“好了好了!我马上端过去!”
姜晚:……
尊上?
门再度被关上,姜晚看着那女修慢吞吞站起来,走到水缸边洗手。
她微俯身,水面映出她那张紧张忐忑的脸,这一看,把姜晚看得心惊肉跳!
那张脸和她的脸一模一样!
甚至连茶色的瞳孔,唇角两侧的梨涡位置都分毫不差!
连雨剑,黑气,又一个她……
完蛋。
她该不会被吸进言酌丢失的那段记忆里了吧?
千年前还真有她这么个人啊……
问题来了,现在她被禁锢在自己从前的身体里当观众,她一个人要怎么出去?
姜晚看着她走到灶台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然后从里面拿出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瓷瓶。
她深呼吸一口气,默默给自己打气。
“姜晚!你可以的!卧底的第三天,今天的目标是:毒死那个大魔头!”
啊这……
原来千年前她是修仙界派到言酌身边的卧底?目的是……杀了他?
呵呵……这哪个领导的拍屁股决策,让她去当卧底,杀了言酌???
你怎么不让美羊羊去大战迪迦奥特曼啊?
姜晚眼睁睁看着她把那十几个小瓷瓶全部打开,挨个把里面的粉末和液体倒进去,边倒还边念叨……
“鹤顶红,断肠草,化骨粉……灭蟑药,毒鼠强……”
姜晚:???(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表情包)
不是,前面的她还能理解,后面的灭蟑药和毒鼠强是什么鬼啊?
“算了,都倒进去吧,万一那个魔尊的真身是蟑螂或者老鼠呢?”
姜晚:……
姜晚一整个大震惊,想出手制止,奈何自己只是个观众,根本没法操控身体。
她把所有乱七八糟的毒药都混进了酒里,盖上酒塞,化身调酒师,用力上下左右疯狂摇晃,然后和饭菜一起端了出去。
姜晚:……
以言酌千年前的那个臭脾气,估计一会直接把她化成灰烬了。
啊,原来千年前她是这么死的,还真是死得其所。
姜晚看着她端着饭菜出门,这里是她之前见过的诡城魔窟,言酌依然是住在雾影山山顶,她端着饭菜绕到前山,低眉顺眼地走向那间院子。
姜晚又见到了那个千年前的言酌。
妖异邪肆,张狂睥睨,视天地如无物的大魔头。
比起现在的言酌,从前的他侵略性更强,上位者的气场满带压迫的窒息感,哪怕是撑头合眼坐在那,都叫人心惊腿软。
姜晚看着她端食盘的手开始控制不住的轻颤,内心为她默哀。
永别了,我的前世。
“姜晚?”
熟悉的一声传进耳里,姜晚的小魂魄抖了抖,盯着石桌前坐着的人,他仍闭着眼,根本不像刚刚出声的样子。
“我传的是心音,我在他的身体里。”
姜晚也递出去一句心音,“言酌?真是你?”
那边松了一口气,“是我,看来你也被封在了千年前的身体里。”
姜晚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冲动。
“对!怎么办?这是你的记忆,我们要怎么出去?”
“我也不知道,先看下去,或许将记忆中的事全部经历完就能出去。”
“……”
好吧,还好有人陪她一起。
姜晚看着她把食盘放到桌上,将饭菜一一端上去,又把那壶加了无数小料的酒端到言酌的面前,竟然还有胆子拔开酒塞,为言酌斟酒。
姜晚:……
原来千年前的她胆子这么大。
你有这个胆子你干什么不行,你要来干卧底?
一杯酒斟满,姜晚瞅了眼,嗯,原本应该澄澈的酒液,在加了各种奇怪粉末和液体后,成了浑浊的浅白色。
言酌眸中掠过一丝怪异,端起酒杯,面无表情地盯着里面的酒液看。
姜晚:……
行了,全体默哀吧,家属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谁料言酌竟然什么也没问,只是抬眼直勾勾盯着她,眸色晦暗不明,他……
直接把那杯酒喝了下去。
姜晚:?
不应该啊,以言酌的敏锐力,怎么可能看不出这酒有问题?
你就宠她吧。
“嘶,不是,哥们,千年前的这会你已经喜欢上我了?”姜晚传音过去。
“……”
言酌喝完那杯酒,嗓音平淡,“这酒,和魔窟的不同。”
她面带微笑,不慌不忙道,“凡间的酒自然与魔窟的不同,尊上喝完感觉有什么不同么?”
她眼神期待,一眨不眨望着他,言酌忽然拧了下眉,盯着姜晚的眸色带有揶揄,面上却像是按捺着某种痛苦,嗓音也沉了几分。
“感觉腹中似有火烧,筋骨刺痛,呼吸困难。”
她那双眼亮如星辰,难以置信,却又惊喜万分,紧咬着唇才没笑出声。
言酌眉头一松,神色变回原本冷漠的样子,冷嗤一声,满是鄙夷地挑唇道,“你师父没跟你说,凡间的毒药对我不管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