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达与奕文国际的二期项目从正式开始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每个月月中的两个礼拜邓俞菲都会去奕文听取项目进度会议，一来紧跟项目进度，了解项目完成情况，将项目完成情况与计划指标作对比用以考核奕文的工作成效，二来听取项目实施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与解决方案，协调内外部的资源分配，更好的配合奕文项目开展，三来是对项目中涉及的技术方案进行评估和讨论，并从迅达的角度给与改进建议，控制项目风险，确保项目的技术目标实现。奕文和迅达之前就合作过，两边的团队磨合的不错，邓俞菲作为迅达二期项目的主负责人，在工作中表现出的专业度、客观性让奕文国际的一众技术人员赞不绝口。大家听闻她与自家老板是国外的校友，不少人在私下议论这二人无论是从外貌、学历、工作能力还是身家背景都极为登对，更有甚者认为二人关系匪浅，说不定二人在工作中能感情升温，成就一段良缘，要是迅达和奕文结了姻亲那以后优势互补，强强联合，必定能在商界大杀四方。
    当然这些都是底下员工的议论，张文斌作为公司的八卦标兵，也略有耳闻，不过他对向奕生的新恋情心知肚明。向奕生不想把私事带到工作中，影响到双方合作，跟林阳和张文斌提前打了招呼，尽量淡化他和邓俞菲的私交关系。因而当有人跑过来找张文斌八卦的时候，便被他一口否认了。
    距离项目进度会还有半个小时，张文斌正在茶水间倒水，营销部的黄婷婷走进来拿牛奶，她从冰箱里拿出两盒牛奶，狗腿的走到张文斌跟前。
    “老大，倒水呢？我昨天买了几盒牛奶，你拿一盒过去喝。”张文斌分管商务合作和业务推广，这小丫头从进公司起就一直是张文斌在带她。张文斌这人护短的很，带她出去谈业务，从不让她拼酒，小姑娘很是敬重他，把他当大哥一样看待。
    “不用了，你喝吧。我泡了浓茶，喝这玩意怕窜稀。”张文斌谢绝了她的好意，看她犹犹豫豫的似是有话要问，“怎么，有事？”
    “老大，就是迅达那个董事邓俞菲，她是向总的校友，你知道吗？”
    “知道啊，怎么了？”
    “没有，就是我们有不少人都觉得她人长得漂亮、智商又高、工作能力又强，和向总很是登对。你说她来负责二期项目对接，是不是冲着咱向总来的？要是他们俩能凑成一对，咱们奕文和迅达岂不是要亲上加亲？”
    “你个鬼灵精，怎么，你老大我没把你送出去商业联姻，你倒是打起大老板的主意了？都瞎琢磨什么，这种话跟我说说也就算了，可不要在公司里面瞎议论。向总和迅达的邓董事就是普通的校友关系，不要没事搁那瞎脑补，乱嗑cp。”
    “向总没那个意思啊？唉，那真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啊。我们私底下都看出来邓董事对向总不一般呢，我还以为自己嗑到了双强cp。不过，老大，听你这个意思，向总是不是已经有新目标了？”
    “的确有眉目了，向总那个人，你是知道的，公私分明，你嘴巴严实一点不要乱传。不然传到他耳朵里，我可不好交代。”张文斌怕八卦传得太快，自己回头要挨骂，赶紧叮嘱道。
    “我明白，老大，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不向第三个人透露。”说完黄婷婷就拿着牛奶出去了。
    邓俞菲对和向奕生的每次见面都充满了期待，但从项目签约仪式向奕生在媒体面前撇清二人关系开始，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回避她私下的邀约。两个人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的相处模式，没有丝毫越线。她清楚，向奕生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但自己心心念念那么多年，哪是那么容易放手的。加上之前她去老宅拜访过向母，奕生外公生病出院，她还专程去探望，两位长辈都对她称赞有加，顾文慧说两人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她自己也觉得，只要自己坚持，向奕生总有一天会明白她的深情，接受她的。
    邓俞菲准时抵达奕文的会议室，今天的项目进度会议主要是针对上一次会议提出的虚拟管家开发难题解决方案相关的测试结果进行汇报和数据评估。她到的时候，向奕生、林阳、张文斌和奕文项目组的人已经在会议室等她了。
    “向总你还是那么准时，我还以为我迟到了。”
    “没有，奕文作为乙方，提前做好会议准备是应该的。邓董事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开始了。”
    “没问题。”
    “好的，林阳，你把最近一个月的测试结果做一下汇报。”
    “好的，向总。大家看一下屏幕上的ppt, 针对上一次项目进度会提到的有关虚拟管家的真实感和沉浸感优化问题，我们技术团队引进了更为先进的渲染技术，包括光线追踪和全局光照，用以提升真实世界的模拟光效。我们还优化了手势识别算法和传感器技术，提升用户与虚拟管家的交互感，跟踪、记录样本用户在虚拟环境中的行为数据，比如交互频率和停留时间，分析用户对虚拟管家的习惯和偏好，并针对不同版本的虚拟管家做了a\/b测试，ppt上的是我们在优化光效和识别算法后样本用户的行为数据变化”
    “我想问一下a\/b测试的虚拟管家版本变动的相关参数涉及什么？”
    “主要是虚拟管家的外观、声音、和交互方式。”
    “有关手势识别算法的优化和光影效果提升，有没有具体的优化参数指标可以作为参考？”
    “有的，这个请看报告的倒数第二页，附录上附有相应的参数指标。”
    “好的，这一部分我回去会再仔细看一下。还有就是关于虚拟管家的技术兼容和移植性，这一块是否有详细的测试报告？我们迅达涉及的业务板块比较多，虚拟管家接入的终端品类多元，所以这一块还需要进行系统的终端兼容性测试。”
    “好的，邓董，您这边能否能指派贵司的技术团队和我这边对接一下，我们会针对现有不同的接入终端，再做进一步的接入测试。”
    “可以，小姚你负责跟进一下。”邓俞菲对一旁的姚政廷交代道。
    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快到中午的时候才结束。双方就项目进度和技术层面的问题进行了汇总，对下一次会议需要提交的资料和议题也做了确认。邓俞菲原本想请向奕生吃饭的，却没成想这次他竟主动提出要请她吃饭，感谢她到老宅探望外公。
    “他俩什么情况？不是说对邓俞菲没那个意思吗？怎么中午还请人家吃饭？”张文斌拽了拽旁边的林阳。
    “前段时间向哥外公不是生病了吗，俞菲学姐好像去老宅探望他来着，向哥可能是想还人情吧。”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这个邓俞菲是学金融的吗？她提的问题都很专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学过计算机。”
    “开玩笑，那可是俞菲学姐！你不知道她和向哥，那可是cmu华人留学生圈里的风云人物，学神般的存在。她学习能力超强，这些当然不在话下。她不仅长得漂亮、智商高、人又热心，在学校那会，不知道多少人暗恋她呢。”
    “你不也不错嘛，怎么，你那时候就没动心？”
    “我也就是学霸一级别的，跟向哥和俞菲姐那是没法比。怎么说呢，打个比方，100分的考卷，学霸考100分，那是因为水平就100分。学神也考100分，那是因为试卷有100分的分值限定。对他们那种人而言，是没有难度上限的。我比俞菲学姐小三届，而且她那样的，我站在她跟前都有点自惭形秽，哪里敢有那心思。你可别开我玩笑了，文斌哥。”
    “这女人真不简单，我从没见过她这样的。可惜了，外人看着般配，奈何各花入各眼，奕生不领情啊。”张文斌居然觉得有点可惜，感叹道。
    “文斌哥，我虽然也觉得可惜，但怎么说呢，感情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外人不好说什么。我们去吃饭吧，我肚子都饿了。”
    “走，哥请你吃小炒黄牛肉，后面新开了一家。”张文斌搭着林阳的肩膀出了会议室。
    这边向奕生已和邓俞菲到了tree co树岸，向奕生还贴心的帮邓俞菲拉开了椅子才招呼她落座。
    “你还是那么细心周到。”
    “都是举手之劳，坐”向奕生对邓俞菲招呼道。
    “服务生，点餐。”服务生过来给二人倒了柠檬水。
    “你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向奕生把菜单递给邓俞菲。
    “我都可以，你看着点吧。”
    “那好，给我澳洲战斧双人套餐，主食要海胆蟹籽黑松露炒饭，小食要蒜香鸡翅，汤品和饮品要牛肝菌菇蘑菇汤和原味拿铁。”
    “好的，先生，请稍等。”
    “这一家我之前带我女朋友来吃过，味道还可以。”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在邓俞菲心中掀起一阵波澜。
    邓俞菲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柠檬水，故作轻松地说道，
    “上一次和你吃饭，你还说你单身，怎么，这么快就有情况了？”
    “缘分的事情真不好说。她先是在星巴克弄脏了我的衬衫，我后来又围观了她相亲，再后来我俩车子擦碰，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她是七夕才答应和我交往的。”
    “这么快，你对她了解吗？”
    “我觉得了解需要一个过程，不过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有的人只见过几面就互许终生，而有的人即便认识的时间再长也只适合做朋友。感情这种事是不能用时间长短来衡量的。”
    “奕生，你是个聪明人，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清楚。”邓俞菲觉得她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决定开诚布公。
    “俞菲，我说了，有的人只适合做朋友。”
    “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不论家世、背景还是个人能力，我觉得我们是彼此最好的选择。你为什么总是看不到我呢？如果我们在一起，以我的见识和能力，对你的事业会有很大的助益。”
    “俞菲，感情不是生意，对爱人的选择不应该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我希望你可以尊重我的选择。”
    “你爱她吗？”
    “说爱这个词还太早了，至少现阶段我是喜欢她的。我想和她慢慢相处加深了解，幸运的话，也许有一天我们会走进婚姻”
    “你确信她就是你要的人吗, 你已经考虑到结婚了？”
    “你去拜访过我母亲和外公，应该知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因为父母失败的婚姻，我一直对婚姻生活不抱什么期望，也从没想过会和另一个人产生亲密关系，甚至走进婚姻。但自从遇见她，恋爱结婚，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我愿意为她试试。”在谈及陆安然的时候，向奕生眼神变得很温柔，那是邓俞菲从不曾见过的模样。她不得不承认，她觉得自己要输了。
    “感谢你愿意抽时间去探望我外公。”向奕生诚恳地道谢。
    “作为晚辈这是应该的，而且我也想了解你小时候的生活。”邓俞菲坦言。
    “俞菲，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们做不成恋人还可以做朋友，而且我们现在还是工作上的伙伴。”
    “奕生，谢谢你今天和我坦陈心意，但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不到最后我是不会放手的。只要你还没有和她结婚，我就还有机会。人生如棋，不到最后一步，什么都说不准。”邓俞菲没有丝毫的羞怯，坦承了她的想法。
    “俞菲，你这又是何必？”向奕生以为以邓俞菲骄傲的性子，一定会就此放手，却不想她竟如此执着。
    “现在都男女平等了，我把你作为适合的人生伴侣来追求，放不放手是我的事，接不接受是你的事。现在话也说开了，我的心意你也清楚，我也不必再藏着掖着了。当然，你放心，我不会给你的恋情使绊子的。”
    “你上次去老宅，我母亲游说你了吧？”
    “伯母的确是表示她很欣赏我，想让我做你的妻子。而且她希望我可以规劝你放弃外面的事业，回家继承家业，不过我没有答应。”
    “我知道，以你的性子，是不屑做那些事情的。”
    “不，奕生，我只想做你身后的女人，解决你的后顾之忧，尊重并支持你的决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是不会勉强你的，即便那可能对我有利。”
    “谢谢你，俞菲，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人，我不想你把时间精力浪费在我身上，最后却一无所获。”
    “不是的，奕生，你值得。我始终相信，我们才是最合适彼此的存在，为你付出时间精力，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必觉得歉疚。”
    “好吧，我想说的话已经说了，如果你还坚持的话。不过，俞菲，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
    “不好意思，先生打扰一下，这边您的套餐。”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先吃饭吧。”邓俞菲借机转移话题，她不想再听向奕生说任何一句否定的话，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怕受到动摇。
    向奕生见状便不再继续，他们后来又交换了一下各自对二期项目的想法，默契地对刚刚的话题闭口不谈。
    只有邓俞菲知道这顿饭她味同嚼蜡，食不知味，她心里的那个男人带她来他女朋友来过的餐厅，无非是想叫醒自己，让她不要再自欺欺人，耽于美梦。如果是了解她的人，一定会觉得她疯了，她那样一个天之骄女，为了一个男人放下了自尊，说得好听点是不屈不挠，说得难听点是苦苦纠缠。也许人家说的对，人啊，年少的时候不该遇到太过惊艳的人，如果不能两心相许白头到老，必然是要抱憾终身的。自从那年向奕生在路上见义勇为，为她追回被偷的钱包，他在她心里就再也抹不去了。他惊艳了她的时光，现在却想抽身离去，而她却只能继续追寻，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很不体面，但是她做不到放弃，向奕生可能就是她的劫。
    “我开车送你回公司吧。”吃过饭，向奕生说道。
    “你开车载我回奕文吧，我让助理在那里等我。”
    “那好吧。”
    下午向奕生还有个远洋会议，就没有做过多停留，他将邓俞菲放到大厦楼下，交代了前台的小姐给她准备了饮品，和她打完招呼就回办公室了。
    其实邓俞菲根本没让助理等她。她不过是想找个地方静静，却一时不知道去哪里，所以就回到了这里。等向奕生上了电梯，她就从大厦里走出来，沿着大厦这一边的过道漫无目地走着。
    她边走边想着中午发生的一切，回想着向奕生说的话，谈及女友时的表情。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不过是故作轻松，现下再无旁人，她思绪翻涌，失落和不甘包裹着她。
    “这不是邓董事吗？怎么刚刚和奕生吃过饭，你这是。。。”张文斌看到邓俞菲一个人在路边走着，赶忙喊了一声，他和林阳刚刚吃饭回来。
    “俞菲姐，你不回公司吗？你还好吗？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要我帮你叫车吗？”林阳看她神色不太对劲，有点担心。
    “哦，是林阳啊，没事，我就是刚刚吃多了，走走消消食，你回去吧。我助理一会来接我。”邓俞菲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然后便不再言语。
    得，这位也是个高冷的，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这招呼算白打了。张文斌觉得有点自讨没趣，便要拉着林阳离开。
    林阳猜想肯定是向奕生中午跟邓俞菲说了些什么，于是继续说道，“俞菲姐，有些事情不能勉强，你想开一点。那我们先回去了。你注意安全，回到公司给我个信。”
    “好。”
    林阳和张文斌便离开了，邓俞菲拨通了给助理的电话，“你在哪里？我现在在奕文国际楼下，你过来接我吧。”
    有些事情不能勉强？但我偏要，这事还没到定局，向奕生，我不信我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