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芊玉伸出手指在他鼻子上一探,还有气息。
既然如此,救活人要紧,也不管哪一个是马思源了。
“他受伤了,人还没有死。二哥赶紧把他弄上我们牛车。”她说。
“好!小妹让一让,我来背他。”苏二锤到底是过了自己心里那关,越来越男人。
“轻点。”
这时,春秋和陈氏也跑向马车,几人相扶之下,将人弄上牛车。
“先离开这个地方。”苏芊玉扶着伤者沉声道。
突然感觉掌心一热,低头一看,黏糊糊的血正在往手心里飙。
而她的手,正好扶在他肩胛处!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一番查看,身上虽然有多处伤口,但这一处估计就是他的致命伤。
苏芊玉随手取出一卷纱布,利索的捆住他的伤口。
正忙着,感觉陈氏正用手肘拐她,扭头一看:
月光下,陈氏衣袖撸起,抬着胳膊,拳头紧握……
那意思,是又要献血?!
——呵!!
二嫂……
她都不问一声自己救的是什么人吗,就献血?
这份信任……
“暂时不用,我先帮他止血!”她说,忙扭头,“喂!喂!你醒醒不能睡啊。”
急救?她也是个二把刀都排不上,甚至是个三把刀。
也不知道这人昏迷状态下能不能喊。反正她觉得喊醒他总比昏睡强。
“……快醒醒啊!告诉我们你是干什么的,不然我不管你了。”她又喊。
陈氏目光狐疑。
原来小妹也不认识这个人?
管他呢,小妹让救,她就救。
反正小妹说的话从来就没有错过。
即便这次真错了,那也算不得什么。
约摸半盏茶功夫,牛车停在一家茅舍旁。
陈氏跳下马车,急吼吼冲进篱笆院子,
“哥!嫂子!”
按说,苏家办喜事,流水席摆了整整三天,她也应该通知娘家人来吃席的。
可娘家实在太远,吃完席,当天又赶不回去,自己又没地方安排住处。
在她心里其实也是一道坎。
“哥!嫂子!”她拍着门,又喊。
“是喜儿吗?”屋子里传来一个雄浑的男人声音,接着,油灯便亮了,一条条光束穿透大窟窿小眼的茅屋,把整个院子都照亮了。
苏芊玉几人被迎进屋,寒暄一阵后,陈氏说起紧要的事:
“我们车上还有一个人,伤着了,不知道死活。”
“啊?赶紧看看怎么回事?”陈贵端着油灯,就朝牛车疾走。
灯光一照,牛车上的人头发散乱,一身丝绸锦衣。虽然一身血污,却挡不住他的贵气。
不知什么时候人已经醒了,躺在牛车上,也不忘抱拳相谢。
“敝人伍思源,谢……谢各位救命之恩!”
“伍思源?!”果真是伍思源?
苏芊玉猛一抬头,“请问伍先生何故遭此劫难?
男人目光扫过众人,“我……走亲戚。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没有说实话。
“这里是牛边县,绕过前面这座山就是云山县。”陈贵忙答。
“云山县?!”男人眼里掠过惊喜。
“对,我们是从云山前来走亲戚的。明天就会回去。”一见男人对云山县有反应,苏二锤抢道。
陈氏扭头一看,她曾经的闺房处,已经是一片菜地。
这多人,如何留宿在家里?
“我嫂子……没起?”这里她是小姑子,小时侯哥哥虽然也宠她,但是嫂子要是不喜她,她也没办法。
“你嫂子……没了。”
“没了?!”陈氏大惊,“啥时候的事?”
“半年了。”
……
沉默。
爹娘早就没了,她是知道的。现在嫂子也没了,那哥就是一个人在生活?
“阔儿呢?”她问。
陈贵唯一的儿子。
“在他师傅那儿呢。”男人话少得可怜。
但他自始至终对苏芊玉没多看一眼,大概还当她是原主,没有憎恨就已经不错了。
“师傅?阔儿学的什么活计?”
“随张师傅学武。”
“就是那年说春秋根骨不错的张师傅?”
“对。”陈贵说着,扫了春秋一眼,那眼神……
惋惜,又……鄙视。
“舅!”春秋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道,“小姑、爹、娘这次就是陪我来拜师的。这一天,春秋盼了七年。”
外甥虽然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但陈贵却感觉自己被尊重了。
他这才扫了一眼竹筐里丰富的物品,看向苏芊玉几人的目光也柔和了些:
“好!这些东西够他们吃一顿饱饭了。”
“哥,你这是……”陈氏不解。
“三个月前张师傅应村长邀请,在我陈家祠堂招武学生,结果没招到人。所以,他们师徒几人只是落脚在我陈家祠堂,嚼食……全部是我在管。”陈贵道。
苏芊玉一看,这雨都遮不住的茅舍,早已家徒四壁,老婆也死了,一个鳏夫……
难怪从他身上看不出落魄的样子,原来还养着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