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仅仅是邓志远,说实话,她还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扬言打井的师傅一天五十文,下井的工人一天十文,哪里是邓志远的风格呢?
他一个穷酸秀才而已,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用,怎会这般砸钱?
“是这样,听说来了一个什么富商,想在我们这几家人那块地上打井,今后这几家人就都是东家,按股分银子。你知道我娘他是穷怕了,哪里听得自己当东家的事?”苏二牛愤怒道。
“富商?”苏芊玉眉心轻蹙,有富商开卷了?
果然猜中,想起在福瑞酒楼吃饭的那些人,一顿饭动不动花上百两银子。
也就是说,他们只要在那块地上花一顿饭的钱,就可以让许涣生之流趋之若鹜了。
可自己现在兜里仅仅几十两银子,如何与这些人斗?
何况他们还躲在暗处,时不时的出来找一点麻烦,那她这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日子还清净的了?
“知道是哪里来的富商吗?”每一个买煤的大客户,都有可能是背后之人。
毕竟,稍稍有点眼光的人,谁不知道这挖煤是一本万利的事?
“说是保密,所以我也不清楚。”苏二牛说着,垂下头低声道,“我所能做的,只是保证家里那二分地……”
“二牛哥,谢谢。”你做的已经有些……哎,把自己娘都綑到床上,她还能说什么呢?
仅“谢谢”两个字能表达的吗?
以目前的形势看,拼银子,她便是再卖两颗人参也拼不过对方,只能在技术和人情上下功夫了。
“玉姐儿别这么说。三妹是为了我才受那么多罪的,欠三妹的,我这辈子都还不清!”还是那八两银子的屈辱,“但没有玉姐儿的拼力相救,三妹那天就没命了。所以,什么银子能买到命呢?”
苏芊玉看二牛激动不已的样子,心里暗忖: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纠结的,我还得了箭矢呢?不去救苏三妹,又怎会有此奇遇呢?
反过来一想,这也许就是他们之间斩不断的联系吧。
但是,此刻苏芊玉突然想到一人: 姜世玉!
上次桂花无缘无故出现在河边,很快姜世玉也来了,难道说他们之前仅有什么联系不成?
再想想上次邓志远匆匆忙忙追着桂花跑,是不是邓志远真的发现了什么,所以……
对,问题定是从邓志远开始!
“星儿。”她叫来少年,吩咐一番,对方领命而去。
苏芊玉回到家里,苏二锤已经在准备烤鱼。
看他乐呵呵的样子,自然是不知道矿上发生的事。
“小妹,快,今天吃烤鱼,还有你二嫂上次酿的酸梅酒,说是酒,其实酸酸甜甜的,最是适合你们女孩子喝。”苏二锤一边在院子里搭火一边道。
“哦,酸梅酒?酸酸甜甜的……”苏芊玉着实是饿了,想到还有酸酸甜甜的酒水,更是口水都管不住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她也是中午在工地随便吃一点,最后还被许大丫一众搞得没吃几口。
还有,矿上实行轮班制后,吃饭的时间和家人也不合拍,该开设一个食堂,让每一班上下工的人都有一口热饭吃。
天色渐暗,吃饭的人们陆陆续续回来了。
“小姑!”春宝这个吉祥物,无论何时都热力四射。
他背着小书包向苏芊玉冲来,毫不犹豫的就扑进她怀里。
“小姑,春宝背今天的课给你听。”
“嗯。”她点了点头,看着豪情满怀的春宝,又抬眼看了焉焉的春曜,说好的为他找先生呢?
一忙,又整忘了。
“春曜,来。”她朝孩子招了招手。
春曜凑上来,脸上拼命挤出一抹微笑道:“小姑。”
苏芊玉蹙眉,现在的情形,送他到马家镇读书,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于是问:
“春曜,如果让你一个人到马家镇去读书,不用天天回来,你觉得敢不敢?”
“小姑,真的吗?”春曜突然就来了精神。
这是他琢磨已久的事了,可爹爹忙他的什么窑,早出晚归的。娘亲又是个做不了主的。他其实好早就想和小姑说,又觉得自己索取太多,不合式。
毕竟,小姑可比爹爹忙多了。
但是,再忙,她也还操心着自己读书的事。都问了几次,定是放在心里,只是抽不出时间而已。
“看样子是喜欢咯?”苏芊玉感觉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如果不是因为邓志远的关系,他完全可以在镇上的学堂上学的,何须跑马家镇那么远?
“嗯。”春曜小心的点了点头,感觉刚才自己太不含蓄了。
“喜欢就好。听说那里的先生是个二十岁的秀才,十里八乡已经算天才了。到时候你跟着他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苏芊玉道。
“嗯。”
春曜更是激动,原来小姑真把他的事放在心上?
“你爹爹忙,那你自己去叫许笑林大哥,明天小姑陪你去马家镇?”她又说。
“好!”春曜应着,晚饭都顾不上吃就要跑。
“家里有牛车,你爹爹忙,二伯陪你去就行,哪还要找外人?”苏二锤一听,忙道:
“正好今天抓的鱼多,全部都腌上了正准备烤着吃,一会儿挑一条大的,明天给先生送过去。”
“谢谢二伯!”春曜激动又恭敬,“小姑,那齐夫子这里束修的费用,我自己去讨回来?”
不能总让小姑操心,自己能做一点是一点。祠堂就在村子里,他去也就一会儿的事。
春曜要去追讨束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