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辉在沈城的这两天，手机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手。
    章立彬已经全面物色好了，接替周世辉的人。
    除了章旭东以外，他还打算让他堂哥的两个儿子，也进力宾工作。
    只是这两个人，全部待在沈城，由他亲自带。
    周世辉在力宾这么多年，他经手的项目很多。
    有些项目，章立彬都不是很了解里面的具体情况，但是周世辉却很清楚。
    章立彬就想让周世辉这次回来，给这两人集中补补课。
    他自己也听听这些项目的具体内容。
    周世辉跟那两人，简单地交代完了以后，他就赶紧拿出手机来看。
    章立彬见周世辉的举动有些奇怪，手机明明没有响，他却抱着手机一直看个不停。
    他就忍不住探过身去，偷偷地瞄了一眼。
    手机屏幕上，章之窈正在电脑桌前，很专心地办公。
    陈晟将她从圈椅上拉了起来，然后自己坐了下去。
    他让章之窈在他的腿上坐好。
    章之窈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看。
    陈晟一只手给章之窈喂着葡萄，另外一只手，则在她的胸部和肚子上乱摸。
    两人嬉笑着，看起来亲密得不得了。
    章立彬觉得这个画面，实在是太辣眼睛。
    他见周世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就忍不住劝道：“窈窈跟她妈一样，生性放荡。你对她再好，都是没有用的。你一走，她就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
    “萧晓玲对我一毛不拔，见死不救。她自己临到要死了，还抱着她的那些钱不放。”
    “为了跟我离婚，她派她的律师收集我的黑料，她威胁我，如果我不离婚，她就会送我进去踩缝纫机。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歹毒了。”
    “窈窈是萧晓玲生的，这娘俩是一路货色，一样的无情无义。”
    章立彬说完这些以后，看了看周世辉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窈窈可能比她妈，稍微要好一些，至少她给你砸钱开了公司。”
    “如果我是你，我就趁着她，还有那么一点良心，再问她要一笔钱，在海城买一套房。”
    “伍涓缠得你那么紧，而且徐嘉辉这个人心狠手辣。你不娶他女儿的话，我担心你还没走出海城，人就先没了。”
    “窈窈太漂亮了，眼馋她的男人太多，你争不过那些男人的。萧晓玲给我戴了一辈子绿帽子，我那些兄弟不知道在背后，笑话了我多少次。”
    “你可别重复这样的日子，作为男人实在是太憋屈了。一辈子很长，没有必要耗在窈窈这样的女人身上。”
    “你是我一手养大的，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我是为你好，才跟你说这些的。”
    周世辉听到这里，转过脸来，狠狠地瞪了章立彬一眼。
    章立彬见自己忠言逆耳，惹周世辉不高兴了，他立马很有眼力见地闭上了嘴。
    这次回沈城，周世辉回了一趟原来他跟章之窈一起居住的那栋别墅。
    章立彬说，自从萧晓玲去世以后，他一个人跟保姆和司机住在这里，就觉得心里瘆得慌。
    他好像总能听到萧晓玲生前，穿着高跟鞋，啼啼嗒嗒进门的声音。
    他半夜里有好几次，被这些异响，给直接吓醒。
    他实在是不想继续住在这栋房子里面了。
    他打算卖掉这栋别墅，搬到市中心一套小一点的房子里面去住。
    有买家过来看过，已经给他下定。
    他就让周世辉赶紧回来，收拾一下他和章之窈的私人物品。
    他俩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人虽然去了海城，但留在这里的东西，仍旧不少。
    周世辉的衣物原本就不多，大多数的都已经陆陆续续地搬到了海城。
    但是章之窈留在这里的衣服、鞋子、包包，却着实不少。
    章之窈原本不想再要那些，但是周世辉说，很多东西她都没有怎么用过。
    现在即便她不想要，她也可以拿到陈尧的二手奢侈品店去寄卖。
    卖得的钱，可以拿去做慈善。
    这也算是给这些东西，一个很好的去处。
    章之窈想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
    她就让周世辉去帮她整理。
    周世辉打开章之窈的卧室，他在衣帽间里面看了一下，他发现，很多名牌包，章之窈可能只背过一两次，看起来几乎全新。
    这里挂满了一年四季，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服装。
    很多衣服，就连吊牌都没有剪掉。
    显然，造型师给章之窈代购的这些，章之窈并不喜欢穿。
    周世辉拨了拨这些衣服，发现全部都是很清凉、很暴露的款式。
    章之窈到海城之前，一直呆在学校里，这种类型的衣服，根本就不适合穿着去上学或者上班。
    章立彬让人给她买这些，显然是想让她跟男人约会的时候去穿。
    而他离开沈城之后，章之窈唯一交往过的男人，就是杜毅。
    想到这里，周世辉忍不住想咒骂章立彬不是人。
    他看完这些新衣服以后，发现了另外一个衣柜里面，还挂着章之窈高中时的校服。
    他想起章之窈穿着这套衣服时，满脸纯真的样子。
    他就忍不住将那个柜子的门，完全打开。
    突然，他在衣柜的一角，发现了一幅画。
    周世辉将那幅画，拖了出来。
    他很惊讶地发现，那是一幅章之窈自己画的油画。
    画面上，章之窈穿着洁白的婚纱，而他的身上，则是新郎穿的黑色礼服。
    两人笑容灿烂，幸福满溢。
    章之窈的画，教她的老师一直说，她的笔下只有技巧，没有灵魂。
    但是在这幅画上，周世辉却看出了，章之窈超越画作本身的爱与坚定。
    在画的右下角，标注着章之窈画这幅画的日期。
    周世辉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是章之窈十八岁那年的夏天。
    画的背后，章之窈用炭笔写着：梦中的婚礼&最爱的人。
    他看到这里，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周世辉一直觉得，以自己的条件和身份，根本就不配得到章之窈那么多的爱。
    这几年，他一边接受着，章之窈如同烈火一般的热情，一边怀疑她并不是真的爱他。
    在看到画的这一刻，周世辉发现，章之窈是真的深爱过他。
    但他也知道，他跟章之窈之间，走到现在这一步，无论是谁，都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可以走。
    周世辉从衣帽间里拿出那幅画，他将它拿到别墅后面的那个小山坡上。
    他找了一个远离树木，又没有什么草的地方，他用打火机打燃火，将这幅承载着章之窈少女时期甜蜜梦想的画，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他在那个曾经飘荡着他和章之窈笑声的山坡上，呆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矛盾、痛苦、迷茫和绝望等等情绪，轮番在他的脑袋里面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