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势浩大的亲迎队伍,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遇仙楼,却被一群奇特的不速之客,给拦下了。
“词坛霸主驾到,不作首新词,就想进这扇门,怕是说不过去吧!”
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拦住新郎官的马头,边抛媚眼,边调笑着。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在推广《高太尉与李师师》歌舞剧一事中,出力最多的樊楼陈妈妈。
她身后,则是足有好几十个同样花枝招展的美妇,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这么喜庆的日子,不留下些让后世称道的念想哪行!”
“正是,正是,快些做上一首吧!”
“一首哪够,起码,一人一首!”
“对,一人一首!”
……
就在这群汴京城里,响当当的老鸨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说个不休时,高俅发话了。
“诸位妈妈有礼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格外风骚的高太尉,在马上一拱手,打了个罗圈礼。
得当朝太尉如此礼待,一众妈妈们连忙以万福礼相答。
调笑归调笑,礼数可得周全。
她们今天啊,可不光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给李师师撑场子的。
大宋建国以来,以歌妓身份嫁入朝廷命官,而且还是二品大员府中,李师师可谓是破天荒的第一人。
她们这些风尘女子,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羡慕的同时,也感到脸上有光呢。
既然李师师娘家无人,那就由咱们这些前辈,与她撑一撑腰!
当遇仙楼的李妈妈,遍邀七十二家正店的妈妈们相聚,说出为难之处时,其余七十一位妈妈一致表示,她们啊,就一并是师师姑娘的娘家人了!
这还不算,这些妈妈手下,哪个不是有些几十上百个当红的歌妓、舞妓,等她们回去一么一说。
好吧,今天汴京城里,有名有姓的姑娘,全都跑来给李师师助阵来了。
当然了,除了给师师姑娘捧场,有多少姑娘是冲着看一眼,大宋人样子,情深义重高二郎,究竟是何等风流人物而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一人一首,怕是做到洞房花烛时,也做不完喽!”
高俅先是开了个小玩笑,引得一众妈妈们笑的花枝乱颤。
接着,他又道:“既然诸位如此捧场,某也盛情难却,某,就做上一首,只图一乐,可好?”
众妈妈本就是瞎起哄,何曾想到当朝太尉如此平易近人,哪里还会计较。
“一首便够,一首便够!”
樊楼陈妈妈是个惯会看眼色的玲珑人,见高俅愿做词,顿时喜上眉梢,连忙吩咐人准备起纸墨。
今天晚上,她樊楼的压轴曲目,就指着它了!
高俅随便一想,一首青楼词,就出现在脑海。
就是它了!
“身材儿,早是妖娆。算风措,实难描。个个肌肤浑似玉,更都来,占了千娇。”
高俅并起两指,指着陈妈妈一众女子,便是一通吹捧。
妈妈们都是精通音律,深谙词道的大行家,哪里不知词坛霸主的这三句,正是夸她们早年妖娆,如今仍是风韵不减,更是凭添了几份珠圆玉润。
尤其是更都来,占了千娇这一句,直把妈妈夸的,魂儿都飞上了天。
现场的不少妈妈,原本也就是凑个热闹,但经高太尉这么一夸,不禁对今天的喜事,倒是多了几分真心的祝福。
“妍歌艳舞,莺惭巧舌,柳妒纤腰。自相逢,便觉韩娥价减,飞燕消声。”
如果说前面几句,还只是正常夸赞罢了,接下来的这几句,更是把妈妈们送上了云端。
听听,韩娥价减!
也许有人可能不知道韩娥是谁,没关系,只要知道,她是个韩国的歌妓,成语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说的就是她了。
再听听,飞燕消声!
飞燕,汉成帝的皇后,以舞蹈着称。
听到这里,所有的妈妈全都面色潮红,喜不自禁。
只要一想到,随着这首新词流传开去,她们义助李师师的行为,也会一并广为流传,甚至在千百年后,都会有人记得她们这群,原本注定会默默无闻的可怜人儿,妈妈们便是激动的浑身发颤。
今天啊,算是来对了!
高俅当然不清楚,他随意抄来的一首《合欢带》,会给他带来七十二个铁杆粉丝。
他还在继续:“莫道千金酬一笑,但明珠,万斛须邀。”
“好!”
“好!”
“好!”
……
伴着一阵阵的喝彩声,词坛霸主缓缓念出了最后一句。
“况当年,便好相携,凤楼深处教吹箫!”
“好!”
“好!”
“好!”
……
在七十二位神采飞扬的妈妈们带动下,围观的群众也加入了喝彩声。
此起彼伏,欢呼的声浪,一阵接一阵,响彻天际……
“太尉这才气,真真是不得了!”
鲁达不停的用蒲扇大的手掌,摩挲着才长出来的发茬子,小声对林冲嘀咕道:“就是今天这词,脂粉气太重了,浑不如那晚的够劲道!”
林冲连忙一拉鲁达袖袍,低声提醒道:“太尉行事,也敢编排!小心花荣听见了,你今日没喜酒吃!”
鲁达一缩脖子,连忙闭嘴。
原来啊,自从成了徽宗亲口认下的天子门生,花荣始终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但到听高俅说要把混不吝的鲁达,也要吸收进天子门生,便不乐意了。
于是他好说歹说,硬向高俅讨了个差使,管教鲁达!
而他管教的方式,倒也见效,禁酒肉!
所以,鲁达现在在太尉府,最怕的人,不是高俅,而是花荣。
当然了,鲁达是不怎么怕高俅,但是尊重,特别的尊重。
就像是尊重长辈,那般的尊重。
“吉时到!!!”
今天身为预令官的花荣,才没空盯着鲁达,而是将全部精力放在了本职工作上。
吉时一到,他便指挥着上百人的丝竹班,迅速开动起来,直将原本就热闹非凡的遇仙楼,烘托的比过年还要热闹三分。
可是就在花荣指挥着吹鼓手们,吹奏一阵高过一阵的催妆乐曲时,周怀安却悄悄找上了他。
“情况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