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征梁山官军大营。
“韩将军,朝廷派来的行营兵马都监,是个甚么鸟官?”
彭玘小地方来的,还没机会接触行营兵马都监,这么高级玩意儿。
但他不敢直接问正在皱着眉,明显心情不爽的呼延灼,只能悄悄的问身边的韩滔。
“就是监军!”
韩滔考过武举,见识自然是有一些的。
“娘咧,原来,就特娘的,是个鸟太监啊!”
彭玘一撇嘴,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他这话吧,虽然不大对,倒也不算太离谱。
都监,语出白居易的谏唐宪宗言:唐家制度,每征伐,专委将帅,责成功,比年始以中为都监。
自此,太监当监军,史书便多有记载,而民间戏文,也屡见不鲜。
北宋初年,沿置前朝行营兵马都监制,为行军出征之一军或方面副帅。
至真宗后,宋辽罢兵,便去行营二字,设诸州军兵马都监、监押,依法格,地方州府以下之兵马都监,通常以知州、通判、知县兼带差遣。
简单一点来说,带不带行营,区别可大了。
带行营的,就相当于是禁军,而且是远征军,属于战斗序列。
不带行营的,相当于是地方部队,而且多数是以文官兼任的。
“禁声!”
韩滔一扯彭玘的袖子,小声提醒道:“大宋的行营兵马都监,可不一定非得是太监!”
“哦,这样啊……”
彭玘咂吧一下嘴,又问道:“那这劳什子行营兵马都监,是几品官?”
“这个么……”
韩滔苦脸着,言辞闪烁道:“不……不好说。”
这可不是韩滔故意卖关子,而是他真没概念。
北宋的行营兵马都监,官阶跨度极大,上至节度使(从二品),下至阁门袛侯(从八品),均可担任。
那八百里快马送来的信里,只说了朝廷按规矩,会补一个行营兵马都监来任,至于是几品官,还真没提。
“嘁!”
彭玘很是不屑,随口道:“左右不过是个副帅,总不能大过呼延将军吧!”
“彭玘呐……”
韩滔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的彭玘心里有些发毛。
“咋地了?”
“哎……”
韩滔见彭玘不是装傻,而是真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无奈道:“行营兵马都监,是差遣,可以是太监,也可以是武官,也可以……是文官!”
“那又如何?”
彭玘瞪圆了那双让他得名的大眼睛,显得很傻,很天真。
“彭玘啊……若来的这个行营兵马都监,是文官,那对咱们将军来说……那就是见官大一级啊!”
韩滔用手,悄悄指了指正愁眉苦脸的呼延灼,叹惜道:“瞧将军的脸色,我猜接下来的情况……只怕大事不妙矣……”
“嗬呀!”
彭玘对于韩滔的判断,还是极为信任的。
百胜将,说的可不是韩滔的武艺,主要是说他对于兵法谋略这一块,要比寻常的武人要强上不少。
“韩滔、彭玘,听令!”
就在百胜将与天目将窃窃私语之际,呼延灼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按案而起,一声断喝。
“末将在!”
韩滔、彭玘两人异口同声,叉手躬身。
“即刻点齐兵马,今日便与梁山贼人,决战!”
“喏!”
韩涛与彭玘对视一眼,心中大喜。
按信上所说,那个鸟行军兵马都监还有三日才到,将军今日便要与梁山贼人决战,若是战事顺利,那岂不是在那鸟人到之前,便可破了梁山,省得受那鸟气?
呼延将军,果真是有勇有谋啊!
不仅是大老粗彭玘佩服,就连一向以智计着称的韩滔,也对主将呼延灼的英明决策大起钦佩之意。
只是他俩并不知道,仍是眉头紧锁的呼延灼,并不是担心战事,而是想起了义父临行前的交代。
“灼儿呐,这个锦囊收好,记得,在你走投无路时,方能打开,切记,切记!”
呼延灼摸了摸贴身藏于胸前的锦囊,喃喃自语。
不会,真的走到那一步吧……
……
呼延灼按祖上留下的连环马兵书所载,将三千匹连环马,全副披挂,做一排摆着,每三十匹一连,用铠甲自带的铁环连接。
三千连环马军,分一百队锁定,五千步军,在后策应。
“众将士,听令!”
身缚一根长长的旗杆,上面飘扬的,是崭新的连环马军旗,呼延灼驱策踏雪乌骓宝马来到全军阵前,大声呼喝。
“喏!!!”
八千军禁军锐士齐声应答,声势浩大。
“今日出兵,不斗将,只冲锋,但遇敌军,远用箭射,近则使枪,直冲进去!”
“喏!!!”
“待正面接敌,紧随我令旗,旗动则进,旗停则停,令行禁止!”
“喏!!!”
“能否重现连环马百年前的荣光,便在今日!”
“喏!!!”
“众将士,随我出征!”
“喏!!!”
迎着朝阳而去的,是一队队的连人带马,俱是重装铠甲,熠熠生辉。
在整齐划一,响声震天的马蹄声中,三千名披挂了百年前,曾立下赫赫战功的连环马铠甲的勇士,在一面全新战旗的指引下,又一次踏上了征程。
而那面旗上的一个高字,若隐若现。
……
一炷香后,梁山军的三个大营中,各个头领俱是面色骇然,目露惊色。
营外轰隆隆的马蹄声,让他们纷纷放下手上的事,全都冲到了营门口,探察究竟出了何等变故。
“那些……是甚???”
五短身材的王英,望着那些连人带马,足有他数人高的铁皮罐子,尤为震撼。
“难道……”
曾经的清风寨大头领,马贩子出身的燕顺,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但他又无法肯定。
毕竟,那可是上百年前的传说了……
“难道是甚?”
性子急躁的王英,急急的追问。
“不会的,不会的……”
燕顺却是没有顾得上自己的好兄弟,而是紧紧的盯着那军旗上的高字,安慰起兄弟,也安慰起自己来。
那军旗明明写的是高字,怎么可能是那要命的连环马哩!
要知道,那连环马,可是呼延家的独门绝学……
慢!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突然间,原本面色已经稍缓下来的燕顺,想到了一件事,顿时脊背发凉,目眦欲裂。
呼延家……呼延灼!!!
这天杀的玩意儿……定是那要命的连环马啊!
反应过来的燕顺,根本没功夫再解释什么,只能冲着自家最亲近的兄弟,声嘶力竭的,狂吼了起来。
“跑!!!快跑!!!”
梁山军,炸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