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巷之内,青石铺就地面,被月色泼洒得如银子一般雪亮。
两旁是高高的石墙,隔绝了墙后面屋舍中的声响。
这位突然出现的黑袍人,自然就是楚朝云。
自从他知道张胜天这个人后,就做好了利用他的打算。
月色下,楚朝云整张脸庞都隐没在黑袍内,明亮的眸子在月色反射下,露出森林寒芒。
看到这双眼睛,张胜天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实不相瞒,我并不知道七情绝阳功外门功法,但是我这里却有一门外功,刚好可以克制你体内的霸道劲气,这门功法叫七伤拳。”
“七伤拳?”
“不错!”
“我怎么才能确认,你说的这门拳法对我真的有效?”
张胜天不是傻子,没有得到明证之前,他肯定不会随意任人驱使。
楚朝云淡淡道:“很简单,我可以先将七伤拳的前三路拳法教你,只要你勤加修炼,三日之内,就能看见成效。”
沉吟了片刻,张胜天再一次提出疑问。
“阁下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若是我完成了你的嘱托,你却不将后续的拳法教我,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你没得选择,只能相信我!”楚朝云冷冷道。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几页纸张,上面的墨迹还未干透,明显是刚刚写上去不久。
抬手一甩,几页纸飘飘荡荡的飞到了张胜天面前,他连忙伸手抓住,凝神一扫,上面果然有一套残缺的拳法。
不仅有人体经络运转劲气的图像,旁边还有小字的注解。
刚想要再细问几句,等他抬头一看,才发现那名黑袍人已然不见,来的时候无声无息,去时更是如幽灵般突然。
这黑袍人就像是鬼魅,来去了无痕。
张胜天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残缺拳法,恍然如做了一场梦。狠狠甩了甩头,掐了自己两下,这才确定刚刚发生的一切真实存在。
当然,手中的拳法更是明证。
黑袍人说得没错,他现在确实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攥紧手中的功法,咬了咬牙,张胜天快步朝巷子外走去。
……
回到住处,夜色更浓。
楚朝云身法很轻,但似乎还是惊动了院内的那对夫妇,男人剧烈的咳嗽声传来,接着就听到有人起身,响起一阵轻轻拍打声,应该是妇人正在替丈夫拍背。
他朝那对夫妇的屋子望去,他们的屋内没有点鲸油灯,想来是早就已经上床睡觉。
又停顿了几息的功夫,并未见有人出来。
楚朝云这才轻轻推开门,走入屋内,将房门落栓后,点燃了桌上那盏鲸油灯。
修长的身躯,在油灯下映照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脱下宽松的黑袍,藏到了房梁之上,这才和衣上床休息。
手指弹出一道劲风,将油灯打灭。
整个小院,顿时又变得安静起来,只有那对夫妇的屋子方向,还时不时传来一两声轻咳。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飘来一片厚厚的云,挡住了明月,也遮住了所有光亮,大地顿时变得如墨般漆黑。
很快,风声骤起,围在院墙边的篱笆被吹得嘎吱嘎吱的响。
房子的窗户是纸糊的,中间剩一条细缝,风透过缝隙吹进来,将窗纸吹得烈烈作响。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大雨将来的前兆。
越海城就是这样,风雨无常,前一会还晴空万里,或许转眼间就会下起倾盆大雨。
同样被这风声惊醒的,还有主人刘大娘。
她的屋门在“吱呀”一声中打开,就见她提着灯笼走了出来,熟练的摸到一处院墙,麻利的开始收衣服。
口中还骂骂咧咧:“这见鬼的天气,就不能让老娘睡个好觉!……”
将房子都出租之后,母女二人只能挤在一个小房间内,除了一些亵衣亵裤晾在屋檐后,其它衣服都只能晾在院子内。
刘大娘的动作熟练,想来这种夜间操作并不是第一次,很快就收好衣服,回到了屋内。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长空。
“轰隆隆……”
闪电过后,惊雷声随之而来。
大雨就这样不期而至,滴滴答答的声音响起,打在屋面的瓦片上,打在院墙下的篱笆上,打在那馨花盛开的青叶上,交织成一曲别样的乐章。
这样一场大雨过后,赶明儿应该又是个大晴天。
这时,楚朝云猛然神识有感,一种危险的感觉迅速降临。
有杀气!
好浓烈的杀气!
又一道闪电划过长空,刹那间大地照得犹如白昼。
不知何时,巷子中突然多了八道人影,在他们百余步远的地方,还跟着一辆高大华丽的马车。
这些人穿着黑衣,动作很标准,也很整齐,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他们的头上都顶着齐肩宽的尖顶斗笠,手中持着明晃晃的长剑,大雨倾盆,斗笠根本无法完全遮住雨水的侵袭。
风雨中,他们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朝着楚朝云所在的小院走来。
最终,他们停在了小院的那道篱笆门前。
杀气正是从这些人身上发出的,没有经历过血腥搏杀的人,根本不可能带着如此浓重的杀气。
楚朝云警觉后,立刻悄然起身,透过窗户上那条窄窄的缝隙,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如此浓烈的杀气,绝不是巨鲸帮那样的乌合之众能够比拟,这是一群真正的高手,也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刺客。
难道是李飞宇请来的杀手?
巨鲸帮只是明面上的幌子,这些人才是杀招?
想到这里,楚朝云的手心已经冒汗,以他现在的状态,要是对上这样一群杀手,他没有半点胜算。
八位斗笠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破门而入,而是停在了小院的篱笆门外。
那道看似随时可能被大风刮走的篱笆门,此时倒像是成了这群强大剑客难以逾越的藩篱。
豆大的雨点,打在斗笠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声音尤其的刺耳。
就在这时,那对夫妇房间里的油灯突然亮了起来,剧烈的咳嗽声再度响起。
风雨声这么大,居然无法掩盖住那咳嗽的声音。
很快,房门也被打开了,那个美艳的妇人出现在了屋檐下。
依旧是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丝绸织就的长裙,看起来实在有些旧,但穿在她的身上,却仍然很精致华美。
与往常不一样,此时,妇人手里竟然多了一柄剑。
剑在手里,她仿佛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