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塞壬帝国北方边界某哨所。
自从漫海海盆中那些异常生长的海藻森林被清理干净以后,帝国便致力于占领与开发这片曾经的诅咒之地。大大小小的用来宣示主权的前哨站,纷纷在广大的区域中建立起来。有一些新兴的工农业城镇,也随着航线的开通而在帝国北方迅速发展。
不过,漫海实在过于辽阔,即便塞壬从政府到民间都对这块全新的疆域非常热衷,能够得到开辟的范围仍然显得十分有限。除此之外,由于漫海海盆普遍比宝石海更深,难以抵达的阳光使得土地更加贫瘠,几乎都是岩石与海底泥沙。再加上塞壬们广为流传的各种关于海沟的恐怖传说,让巨大的漫海荒漠,形成一道天然的隔离带。不要说海底居民,就连鱼虾都懒得来这里。
“啊,这个夏夜,似乎格外宁静呢,应该可以美美地睡一觉咯。”哨所中有个瘦高个子的戍边士兵,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在海水中呼出透明气泡。在炎热的季节里,真正的夜晚不到六小时。这位士兵缓缓游回自己的床铺,正准备关灯躺下,耳边却忽然传来阵阵奇怪的嘎吱嘎吱响,如同用锯子锯坚硬物。“嘿!鲍勃·海参!你在屋顶上做什么?发出这么吵的声音!”瘦高士兵一抬头就发现了哨所的天花板上,还有个矮胖士兵正拿着工兵铲,倒立着晃来晃去。
矮胖士兵把身子一扭,瞬间出现在瘦高士兵的对面:“晚上的时间可真棒,斯库·乌鱼!白天的时候大家都忙着操练,根本没有机会打扫天花板上面的藤壶。”“哼,大家都回大营去休息了,只留下我们俩,彻夜傻傻地看着沙子!”名叫斯库的士兵顿时埋怨道,“谁会在凌晨三点半钟来攻击这个小小的驻地?你瞧瞧外面,简直就跟死亡世界一样!”说着他指向哨所门外,夜晚的漫海荒漠得不到任何照明,着实感觉恐怖。
“哇哦,看起来真的是这样欸,”鲍勃往外面瞅了一眼,满是墓地般的寂静,“乌鱼哥,想不想吃点夜宵啊?用铲子铲下来的藤壶,味道还怪不错的。”“你就知道吃?”斯库·乌鱼对鲍勃的提议显然没有兴致,“还用铲子呢,难道你就没听说过铲子杀壬魔的事情?”“呃?”鲍勃惊了一下,“这个嘛……我还真不知道。”
“很久很久以前,”乌鱼哥调整出一种诡异的语气,把脑袋凑近鲍勃,“铲子杀壬魔是一名塞壬二等兵,有一天他在北方边境用铲子挖工事的时候,身后的军队工程机械出了故障,把他连同铲子都活埋在地底下。而他的鬼魂却一直认为是其他战友害了他,从此,每个星期六,他就会回到哨所,实施自己的复仇计划。”“呃……今天正好是星期六……”鲍勃已经听得牙齿打颤,无意中把铲下来的藤壶吃光了,“乌鱼哥,我们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来这里啊?”
“铲子杀壬魔的出现,会有三个信号,”乌鱼哥继续阴森森地说,“第一,灯一闪一灭;第二,通讯球响了但却不说话;第三,他会坐着一艘幽灵潜艇来到哨所,然后闯进来,把你给……铲掉!”“啊!啊!啊!啊!啊!”鲍勃已经被吓得高声尖叫,斯库却笑得停不下来:“好了好了,哥们儿,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你听见没有?”鲍勃还在尖叫个不停,斯库不得已加大音量:“鲍勃·海参,我在跟你开玩笑!”“哦,嘿嘿,”鲍勃瞬间转换回表情,“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有把这故事当……”
呲啦……呲啦……塞壬话音刚落,头顶的魔法灯泡却变得不稳定起来。“哇哦,灯一亮一闪的,就跟故事里的一样,”鲍勃笑道,“只是乌鱼哥,你怎么能不碰开关就让灯闪呢?”“不是我干的!”乌鱼哥慌忙解释,“一定是灯泡出了什么问题,这破哨所的生活设施早就该更新了……”
叮铃叮铃!桌子上的通讯球发出铃声,乌鱼哥顺蹄接过来放在耳边:“喂,喂!喂?什么?什么?”“嘻嘻,装得真像,乌鱼哥。”鲍勃调侃道。“像什么?”斯库无奈挂断信号。“通讯球响了,却没壬说话……呵呵,你真的吓到我了。”“哥们儿,这不是我弄的!”乌鱼哥心头开始七上八下,“冷静,冷静,这是怎么回事呢……这儿的灯……接着是通讯球……哦没事,肯定都是后勤部门的问题……”
嗡嗡嗡……门外传来引擎的轰鸣,一艘漆黑的潜艇从海底荒漠中驶出,在哨所探照灯的光芒下格外显眼。“原来我们的补给潜艇这么晚了还开啊?”鲍勃有些惊讶。“不对,上面……没有塞壬帝国的军队标识。”斯库说话都在发抖。“嘿,有谁下船了?”鲍勃还没看清对面,只见从潜艇侧门出现的身影双眼通红,猛地举起一把雪亮的工兵铲。
“啊呀呀呀呀!”乌鱼哥顿时被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开口语无伦次,“杀铲子壬……铲子魔杀……”“是铲子杀壬魔!”鲍勃纠正道,“呜呜呜……”“哦,你终于明白了,我们完蛋了……”乌鱼哥悲叹着。“不,不是这样的,”鲍勃一边擦着眼角的珍珠,一边抽泣着说,“哥们儿,我真的好感动,你能够在这么晚的时候,费劲心机地装成一个幽灵士兵,站在边境对面来逗我玩……你一定很喜欢我!”
“海参鲍勃,你的想法有两个错误,”乌鱼哥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第一,我讨厌你,第二,如果对面的家伙是我的话,我怎么可能还在你眼前呢?”正说话间,对面的身影已然游到了哨所门口,他一铲子就掀掉了栏杆,径直往房间里冲来。“啊呀呀呀呀呀!”两个士兵这时候完全被唬得一动也不敢动,“别别别……别靠近我……”哗啦!直到闯入者用铲子拍碎了通讯球,这才在灯光下取出自己的通讯设备:“报告,工兵一连先锋官,已成功清除边界障碍物,占领塞壬帝国哨所,将敌方哨兵通讯切断!”
他的话刚说完,立即就有几十个同样拿着工兵铲的深潜者士兵游进哨所。“原来……是深潜者?”两个塞壬互相抱着问。“这里现在属于马尔里纳帝国的领土,赶紧自觉地滚到后方看守营去,我没有时间俘虏你们!”深潜者先锋官的铲子一挥,把两个战战兢兢的士兵,像打棒球一样拍出了大门。他们回头看见,哨所屋顶被换成了马尔里纳的旗帜。
轰隆!轰隆!同一时间,千万颗鱼雷从沙地里腾空而起,飞越边界,在塞壬帝国境内爆炸。庞大的潜艇军团,以不可阻挡的威势,像乌云一般压向南方。无数的塞壬士兵,在睡梦中丢掉性命或者沦为俘虏。马尔里纳帝国在长达数百公里的战线上,对塞壬帝国发起了一场疯狂的突然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