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浑浑噩噩的芝宁不知道何时睡着了,她只知道自己是被人拖醒的。
身上一阵撕扯般的疼痛,她整个人就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毫不怜香惜玉,带着巨大的怒火,裹挟着她。
还未等芝宁完全站稳,那个人就拖着她,迷迷糊糊的芝宁也彻底清醒。
她沙哑着嗓音尖叫着,有些惊恐的,神园到底是谁还能对她这般没有礼貌。
当她看清男人的脸时,整个人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是她想象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那天把她拦在外面的男人,明柯。
明柯脸色阴沉,力气很大,拖着芝宁毫不费力,也丝毫不温柔的,仿佛在拖着一个垃圾。
他把人从三楼拖下来,径直走到二楼的卧室,入目的便是一片狼藉。
明柯知道这间卧室是柳问凝的,他本来刚开始见到的时候还不可置信,以为神园里进了贼,但是想到根本不可能,神园别人根本进不来,那只有可能是芝宁了。
他其实也不太愿意用那些阴暗不善的一面去想她一个女孩,不愿意去妄自猜测她。
但是从刚开始看到她,他就莫名的不喜欢这个女生,纵使她很漂亮,有一张与他尊敬的柳问凝七分相似的面容,纵使她表现的在柔弱,隐藏的再好,他也喜欢不起来。
现在他不得不怀疑了,要是柳小姐知道会生气的,人还没回来,卧室先没了。
芝宁顿时了然,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心虚,反而是看着明柯,尽管她被明柯拖的现在尽显狼狈,但是她也丝毫不把自己强势的一面表现出来。
她微微抿了抿唇,有些委屈的撇撇嘴,不过还是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是轻勾着唇角,有些倔强的。
“怎么?你认为是我干的?”
明柯直接把问题又抛了回去,“难道不是?”
芝宁理了理头发,这里没有其他人,就一个对她来说没什么用处,没什么威胁的明柯,反正她现在身子软趴趴的,使不上力气,干脆就摆烂似的坐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的。
芝宁笑笑,大大方方的承认,“对啊,就是我做的,不过你知道什么,这个房间本来就是我的,我想毁了就毁了,是柳问凝她鸠占鹊巢。”
明柯不太明白芝宁的意思,只是皱眉,嫌弃的后退两步,不想靠近她这副癫狂的样子,总感觉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明柯深吸一口气,“我不动你,毕竟这件事还是得爷做主,但是以后你休想再靠近柳小姐的房间一步,否则你别逼我打女人。”
芝宁过去没有在这里见过明柯,不认识他,但是也知道他只是一个三护神身边的一个手下,从他对自己没有好态度开始,芝宁就已经开始不想好好和他相处了。
说出的话都是带有讽刺意味的。
“你的主子难道不应该是阿岁他们吗?你为什么这么护着柳问凝啊,这间卧室的主人都还没有说什么呢,你还急眼了,难不成你对她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吗?”
明柯虽然是个常年经历打杀和各种训练的异能者,但是他毕竟也是个对待感情一知半解的人,被芝宁这么一说,他顿时有些气愤。
且不说他不敢对柳问凝有想法,就算是主子他们也是不会允许的,他来这里是学习的,要是芝宁的这些话让主子们听到了,把他送走,他还怎么跟着柳问凝那样的强者学习东西啊。
“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我看你这个女人就是有病,我昨天就不该救你,死了拉倒。”
“怎么回事?”
沉闷冰冷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着的怒气,那种让人惊恐心虚的压迫感袭来,仿佛还要把一切带来不顺的人消灭殆尽。
但是这种感觉就只有明柯一个人有,芝宁没有惧意,反倒是委屈极了。
“阿岁,我不是故意弄乱房间的,我也受伤了,好疼。”
芝宁抬眸望过去,只是这个神园里面又多了一个不速之客,还是一个女孩,那意味不明的笑容落在她的眼里,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呦,这是绿茶还是白莲花啊,她都多少年没有遇到过这样事儿的东西了,没想到这种生物还没有死绝呢。
“尤岁哥哥,这个人是谁啊?怎么浑身一股子的山野鸡子味啊。”
女孩傲慢的抬起下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娇贵和高傲的气质,说话也是个直肠子,直击要害。
芝宁悉心维持好的表情僵了僵,差点崩盘,不过还是能稍微沉的住气的。
“不是,我招惹你了吗,你说我干什么,我压根就不认识你。”
芝宁一生气就容易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毕竟她过去一直都是这个角色,而当时她也被保护的很好,就算后来经历了不幸,性格逐渐变得扭曲,她也早就沉浸在了这种让人怜惜的角色里。
女孩可不管那么多,既然惹到了她,就休怪她开嘴无情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小姐有说是你吗?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尤岁哥哥,你们这里怎么会有个这样的人啊,怪不得凝凝不愿意待在这里呢。”
尤岁面色不虞,微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心情烦躁的要命,人还没有找到,这乱糟糟的房间无疑是来了一个火上浇油。
尤岁捏了捏眉心,但是看到好好的卧室变成了这样,他是怎么也压抑不住,如果按照以前,这恐怕在他的眼里是一件不足为提的事情,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这个房间是精心设计的,而且后来的一系列改造和置办,都是按照柳问凝的喜好来的,这里面也有着她亲手装饰的,可是就这么轻易的被芝宁毁了。
芝宁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委屈巴巴的控诉着。
想到自己发烧时,尤岁给她的好脸色,虽然只是很平常的不掺杂任何念想的语气,却给了她希望,说明尤岁还是担心疼的。
她得寸进尺的朝着尤岁靠近,却没注意到尤岁愈发冰冷的神情。
“我看你对我敌意那么的大,和柳问凝是一起的吗?她的离开怪我吗?其实她挺脆弱的,我想说她……”
芝宁能在后面说的越来越过分,完全是因为那个女孩子的刺激,只是话还没有说完。
“砰——”的一声巨响。
芝宁整个人被按到了墙上,脖子传来一阵窒息之感,压的人喘不上来气。
芝宁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整个人都因为就陷入恐慌和痛苦中而剧烈颤抖着,“阿岁——”
芝宁艰难的开口,带着迷茫与挫败,整个人仿佛迷路了的无依无靠的小孩,陷入巨大的深渊里,好不容易看到了光明,又这么一下子熄灭了。
没有了丝毫的伪装,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庞,是那么熟悉也是那么多陌生,这次是真的控制不住的,眼角划过一丝泪,抓住尤岁胳膊的手都变得很紧,她闭了闭眼,在陌生人面前,不想失了体面,起码是那样一个对她充满恶意的女人。
站在尤岁身后始终高傲着浑身上下都透着娇贵的女人面对这一幕,没有丝毫的畏惧和同情,反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不是幸灾乐祸的,不是升腾起快感的,而是平淡的还带着一种极淡的讽刺之感。
明柯是个铁硬的,一味的只会训练增强的铁汉子,不太懂这些感情的事故,对于自家主子突如其来的这一幕,弄的有些愕然。
他好像从未见到过自家这个永远最为冷静沉着的主子这样,他从来不会和女孩动手,甚至更加不会这样的在其他人面前下一个女孩子的面子。
最终尤岁还是放开了手,他的掌心慢慢松了力道,任由芝宁滑落在地,剧烈而凶猛的咳嗽着。
尤岁逐渐冷静下来,语气也缓和了,嗓音低低的,在轻轻的低语,“芝宁安分点,女孩子可以走的路多着呢,你的条件并不差,甚至起点要比其他人努力生活的普通人高得多。”
芝宁仿佛没有听到尤岁的话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对啊,道路很多,但是她偏偏就是选择了这条最为让人不齿的路,可是那又怎么了,她就是见不得别人比她幸福,尤其是柳问凝这种争抢了原本属于她的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