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自己吓自己。”赵听辞掀开布帘,目光落在倒在草丛边的黑色身影,让桂树过来扶自己下马车。
两人不知道的是,那背对着他们的女子从袖中摸出一柄匕首,泛着寒气。
“郡主,不要过去。”
赵听辞轻轻拨开桂树的手,“桂树莫怕,若是她还有气,我们不能见死不救,若是没气了,挖个地让她入土为安吧,能做一点是一点。”
“可……”
行嘉抽匕首的动作一顿,将匕首藏回袖中,装作陷入昏迷的样子,这小郎君,有意思。
赵听辞壮着胆子走近,蹲下身探她的鼻息,还有气,“车娘,过来搭把手,把人扶上马车。”
几人合力将“昏迷”的女人弄上马车,赵听辞坐在一边抹了抹额角的汗,“呼,好沉……”
女人腰腹被划了好大一道口子,流着血,肩膀和手臂也有细微的伤口,赵听辞皱了皱眉,伤得好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失血过多死去?
“女君?女君……能听得到吗?”赵听辞凑近,在她耳侧说道。
“……唔,公子?”行嘉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扫过赵听辞写满担忧的小脸,“是你救了我?”
她脸上也全是血迹,完全看不出模样,只是……声音好温柔呀。
莫名地,赵听辞耳廓有些热,“我、我帮你包一下伤口。”
赵听辞从坐榻下找到剪子,正欲剪断下摆,被一只手截住。
行嘉一只手捂住伤口,一只手伸出拦他,“剪我的吧,你的不太方便。”
“我叫行嘉,可否能知道公子名讳?”
“我、我叫赵听辞。”赵听辞眼神扫过腕上那只手,虽然沾着血,却不难看出指骨很长,能包住他的手腕。
注意到赵听辞的目光,行嘉跟着低头,紧接着收回手,“呃,抱歉,听辞公子,冒犯了。”
手腕上还留有余温,赵听辞眨了眨眼睛,剪掉行嘉一段裙摆,看着行嘉的腰犯了难,“行嘉女君,那你自己包伤口?”
这点伤口,对于行嘉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可不知为何,看着那眉目清隽的小公子,行嘉皱起眉头,轻声呼痛,“听辞公子,我现在虚弱无力,怕是要麻烦你……”
赵听辞攥着手中的布料,脖子红了一大片,弯腰手臂环过行嘉的腰,将布料缠在她的腰上。
除了杀人,行嘉第一次同一个人如此近,还是一个男子,男子身上的体香往她鼻子钻,行嘉面色微红。
突然,马车重重一颠,赵听辞站不稳,扑倒在行嘉怀里,唇瓣磕在她颈侧。
行嘉闷哼一声,抬手揽过赵听辞的腰,侧头看他,“没事吧?”
赵听辞唇瓣重重磕在她颈处,有些疼,他眼里泛起涟漪,摇摇头,“……没事,行嘉女君,我没撞你伤口吧?”
哭得好漂亮,好想让他哭得更狠。
行嘉尚且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思,只知道她此时不想放开怀里柔软的小郎君,“叫我行嘉就好。”
车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郡主,方才磕到了一块大石头,您没事吧?”
“没事。”屁股上传来温热的体温,赵听辞脸色爆红,蹭一下从她怀里站起来,背后的手箍得很紧,他没能一下起来,抬起湿漉漉的眼眸看行嘉。
行嘉若无其事松开手,意犹未尽摩挲着指腹,唇角勾着温润的弧度,“小心些,郡主。”
她真的很温柔。
赵听辞连连点头,快速给行嘉缠好布,缩着脖子坐在她对面。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嘉竟不自觉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就是整个人靠在赵听辞身侧了,她收了几分力,由着赵听辞和他的小侍搀扶着自己。
“郡主,若是被发现您将女君带回府里可就完了。”
那女君整个人压在郡主身上,任凭他怎么使劲都拉不动半分,只能搀扶着她的手臂。
“嘘,小点声。”赵听辞抱着行嘉的腰,拖拽着人往府里走,“这个时辰后门不会有人看的,只要我们小心些就不会被发现。”
桂树无言以对,他就不明白了,郡主为何将这女君带回府里。
“桂树,我扶着她回府,你去悄悄带个大夫回来。”赵听辞小声吩咐桂树。
“是,郡主。”桂树不情不愿转身离开。
**
赵听辞将行嘉带到定枫院一处空房,想把她放在床上,却被她的人带到床上,斜躺在她身上,整个人都累得虚脱了,也没爬起来,“好重……”
行嘉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就要往赵听辞身上搭。
行嘉,冷静,呼,冷静。
赵听辞缓了许久,才从行嘉身上爬起来,跑出去接了盆干净的水进来,小心翼翼给行嘉擦脸。
被血色挡住的脸慢慢被赵听辞擦干净,露出那张妖异的脸,有细小的伤痕,虽面色有些苍白,却难掩风华。
赵听辞看愣了片刻,缓慢张了一下唇,“啊……”
原来行嘉不止声音温柔,脸也这么好看啊。
温热的呼吸不时扫过行嘉的脸颊,还有男子身上清浅的幽香袭来,她藏在袖中的手紧了又松。
下一瞬,柔软的手钻进她的袖中将她的手拿出来,行嘉呼吸骤然猛停一下,全身紧绷,只有手上的触觉在不断放大。
赵听辞全然没注意到行嘉的异样,专心致志给她擦手。
过了不久,桂树带着一个大夫回来,赵听辞和桂树两个小郎君不好待在里面,便出去外面等着。
房门被合上的一瞬间,床上的女人倏尔睁开眼睛,大夫被她吓一跳。
行嘉目光转到大夫身上,声音冷淡:“随便包扎包扎就行,同外面的小郎君说严重些,知道?”
大夫:“……”这伤得确实严重啊,还要她说多严重?
包扎好后,大夫写了一张药方,出了房门,听从行嘉的话把她的伤势往严重了说,把药方递给赵听辞。
就这样,行嘉在定枫院住了下来。
赵听辞每日给行嘉熬药,又亲自给她喂药,桂树每每面对这种场景总想说话,又在触及行嘉冷冰冰的目光时将话咽回肚子。
这一段日子倒也还算平稳。
但人不找麻烦,总有麻烦找上门。
某日晚间,定枫院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为首的是王府的庶二公子,他脸上画着不符合年纪的妆容,嘴涂得很红,整个人看起来很凶。
“赵听辞,滚出来。”二公子在院中大喊大叫,身后跟着几位庶弟。
赵听辞听到踹门的声音便慌乱地将行嘉往窗外赶,整理好着装后,他轻呼一口气,步履平稳地走出屋子,“二弟,这么晚,怎么来定枫院了。”
“谁是你二弟。”二公子呸了一口继续道:“几日前常胜将军的人来府里告诉你那贱人爹,你到军营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