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
镜鸢控制着不去找故锦随,只会趁深夜他熟睡时偷偷去他房间,最后悄无声息离开。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每一次到来,故锦随都是醒着的。
仿若情人间的委屈倾诉,一枚枚蕴着珍爱意味的亲吻……
他无比清醒地知道,他的心在一点点软化。
他的话越来越少,有时会安静地坐在窗边发呆一整天。
跟在故锦随身边伺候的男仆看他终日这样闷在房间,提议道:“先生,外面阳光很好,您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
故锦随扭头看他一会,默默起身出去。
男仆眼睛亮了,去厨房准备点心和茶水还有一些水果。
清晨的阳光明亮透彻,将世界染上一层金色,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故锦随坐在摇椅上,轻轻摇晃着,吃着点心就茶水。
温柔的晨风吹拂,花花草草随风摇曳,清新而干净的空气让人心情不自觉放松几分。
“您看,这风景多美,您天天在房里,错过了这么美的景好可惜的……”
故锦随安安静静地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故锦随!”
是一道盛气凌人的声音,不是她。
故锦随眼中的亮色再度沉寂下去,眼里又恢复成一滩死水。
少年很快走到这里,自来熟地在故锦随对面坐下,扭头对男仆说:“我要和他说话,你下去。”
男仆看向故锦随,见他点头才转身离开。
故锦随不着痕迹看了对面少年一眼。
他记得他,他是镜鸢留下的人类之一。
来者有一头乌黑的短发,面容清秀,眉宇间流露着稚气未脱的英俊,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殿下不喜欢你了。”少年微微动了动肩上的衣服,露出锁骨处的点点红梅,“看见了吗,这都是殿下的杰作。”
略微压低的声音分明那么悦耳,在故锦随听来却仿佛淬了冰。
“殿下最近不喝你的血了吧,因为她一直住在我那,她好黏人,白天体力旺盛,折腾得呀……”
故锦随将目光落在少年连绵至肩膀的吻痕和牙印,眼里有些茫然。
她也这样对别人了……
所以最近才不吸食他的血……
咬他,吻他,说喜欢他,全都是情欲驱动下的谎言吗?
那些亲密的事她也会和别人做吗?
他,永远不可能是她的唯一。
少年倾身凑到他耳边,眼里的恶意几乎要倾泻出来,“赶紧滚吧,殿下说,现在看到你都倒胃口。”
故锦随眼睫颤抖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攥紧裤子,平静地问:“所以,是她让你来赶我?”
少年眼珠转了转,“当然,没有殿下的授意,我怎么敢赶你走?”
他这段时间观察过了,殿下从来不找故锦随,一定是厌倦他了,只要把故锦随赶走,他就有机会进入殿下的眼里。
一想到那双深情的眼睛里以后满满的都是自己,那个精致完美的血族是属于自己的,心里就激动不已。
故锦随盯着他的眼睛,攥紧裤子的手终于缓缓松开,微微歪头,淡淡地扯了扯唇。
“那你知道,晚上她都是睡在我身边的吗,什么都没搞清楚,就敢来叫嚣?”
那双漂亮浅茶色眼眸里的茫然无助全然不见,一片平静,含着洞悉一切的清冷淡漠。
“不可能……”
少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看到二楼房间里一道暗红色的颀长背影,他恢复镇静,脑子又有了主意。
“看到那间房了吗,是我住的,那道身影……你应该不陌生吧?”
“就算殿下晚上和你在一起又怎样,她白天的时间全是在陪我,殿下还说……要把你的房间换给我。”
顺着少年的视线,故锦随转身,透过窗户看到房间里熟悉的背影。
那个房间的确不是镜鸢的房间,也不是他的房间。
故锦随心一下就冷了。
没人比他更熟悉镜鸢的背影,他确信那就是镜鸢。
故锦随淡淡地收回视线,语气依旧平静:“那——又如何,血族一向有多个血仆,这点,来到这的你不也很清楚吗?”
他可以走,但绝不是被别人逼走。
“反正你会被殿下赶走的,信不信由你。”
在他淡漠的眼神注视下,少年心一颤,故作冷静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故锦随抿了抿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看来离开的日子要提上进程了。
**
夜色暗沉。
镜鸢从故锦随房间离开有一个小时了。
她感觉这段时间身体似乎很容易疲累,还有种饥饿的感觉。
可能是一直吸食的都是小甜心的血液,对其他血液产生排斥,食用加工的动物血液也没用。
她需要沉睡保持身体的活跃,有预感,这次估计会沉睡的时间应该会长一点。
镜鸢回到自己的棺木陷入沉睡中。
故锦随房间。
故锦随用手重重擦着唇瓣,嘴唇都擦红了,似乎要将方才沾上的气味擦掉,眼尾蕴着红,似乎是要哭了一样。
只拿了拉德多的獠牙,从窗户顺着床单带往下滑,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古堡。
故锦随攥着手指,关节处微微泛白。
眼睛莫名有些酸涩,为什么会……有种不想离开的感觉。
他这是怎么了?
故锦随捂着胸口,像是有小虫子啃噬一样疼,他茫然无措地看着无边的黑夜。
他,是不是快要死了?
故锦随深吸一口气,拖着僵硬的身躯离开。
血卫队看着那个渐渐变小的黑点,你看我我看你。
“真的不拦他吗?”
“应该是和殿下闹别扭了,你们还记得上次夜里有一次发现了动静吗,也是故先生,殿下和故先生的事,我们就不要瞎掺和了。”
“……”
有道理。
血卫队接着巡逻着古堡,还美滋滋地觉得自己应该没打扰殿下的小情趣。
男仆已经被故锦随打发去其他地方了,他平时也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来。
所以根本没人察觉到他不在了。
也只有一直注意着故锦随动向的少年才知道他离开了。
可他高兴还来不及,欣喜于自己有机会接近殿下,又怎么会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