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了图乾一顿,吴青芝尤不解气,又踹了图乾两脚。
图乾觉得好冤枉,笑话还没讲呢,吴青芝就觉得不会好笑,太武断了。
接下来的逛街,吴青芝是手都不肯让图乾碰。
这时,图乾又开始觉得恋爱好难,猜女人的心好累啊。
这没爱情的甜蜜润滑,图乾忽然又能感觉到太阳的炎热了。
这么热的天,逛什么步行街嘛,图乾有点后悔了,就想着快点给吴青芝买完衣服,回家去吹空调。
图乾这边正外热心凉着,吴青芝却主动牵起了他的手,“哥哥,我要吃糖炒栗子。”
看着吴青芝的笑脸,图乾有种看异星生物的感觉。这女人的喜怒变得太快,跟精神病一样呢怎么还?
吴青芝吃着图乾给她剥的栗子,心里面美滋滋,脑子里想着事。
小时候,吴青芝不喜欢吃栗子。她觉得吃栗子噎得慌,跟鸡蛋黄一样,让人非常难受。
这时妈妈就会说,“栗子栗子,利于生子,我家妮长大,一定要让如意郎君给你多买栗子吃。”
最后,吴青芝也还是没有吃。但这件事却印在了她幼小的心灵里。
“傻笑什么呢?”
图乾拿着栗子在吴青芝眼前晃着问道。
吴青芝回过神,一口将图乾手上的栗子咬进嘴里,含混不清地道,
“我笑栗子好像也不那么难吃。”
没听清吴青芝说什么,图乾指着一间没见过的品牌商铺,“这家怎么样?”
吴青芝眼前一亮,“潮牌唉,进去看看。”
进了店里,吴青芝却没去看女装,而是拉着图乾看起了男装。
给图乾搭了两身衣服和鞋子后,吴青芝又看上了一件黑色的短袖体恤衫。
“哥哥,你试试这件。”
图乾其实不喜欢这家店的风格,说是什么嘻哈风,他也不懂。
他觉得这些衣服上的图案,都太杂乱,太张扬,不如瓷器的画片有韵味,他不喜欢。
吴青芝又挑的这件短袖,画风相对简洁一些,胸口大大的英文单词“反思”,让图乾想笑。
这么冷静的词,和这里躁动的风格明显不搭调啊。
“哥哥你笑什么啊?”吴青芝不解地问。
图乾笑着道,“你看这个单词,【反思】,反思什么呢?好好笑啊。”
吴青芝的脸瞬间不高兴了,一把将衣服摔在图乾身上,“懂英语了不起啊?你笑话谁呀!”
“我没……”
图乾去拉吴青芝,被吴青芝甩开了。
“图乾,你真以为我看上你了呀,我是看你个直男没人要,可怜你,陪你玩玩罢了。你还真拿自己当香饽饽了啊。”
一番话说得图乾面色反复变换,十分难看。
见图乾怒了,吴青芝的心情似乎又平复了,她调笑道,
“哟,生气了,别当真嘛。别哭啊,姐姐有事先走了,下次给你买糖吃啊。”
图乾没有拦吴青芝,甚至吴青芝离开,他都没有去看她一眼。
他这会儿心里边愤怒急了,想着“这小女人真是反复无常,我下次再让她进家门,我踏马就不姓图!”
导购见小情侣吵架了,一直没敢出声。
这会儿女孩子跑了,男孩子也不去追,便弱弱地问道,“先生,这些衣服,您还要吗?”
“不要!”图乾怒道。
“等一下。”
看着导购远去,图乾又把她叫住了。
导购回转过身,图乾看着那个大大的英文单词,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都包上吧。”
吴青芝出了店门,就快速闪进了一旁的小路里,抱着那包糖炒栗子,抵着墙壁哭泣。
从幸福到痛苦,大起大落,让图乾觉得女人真无聊,人生好无趣。
这时他又想起了古玩,觉得还是古玩好,一眼就能见新老。
不用累心地去猜,也不会生气。
失恋了,图乾才想起来王红军师父的青花碗,还在马老那里呢。他昨晚挨打没来得及拿。
再见魏姨,图乾心里五味浮沉。
“小图来了,晚上想吃什么,姨给你做。”
图乾期期艾艾道,“别麻烦了魏姨,我还有事,晚上不在这吃。”
图乾说完,一溜烟跑进马老的书房。
魏姨看得摇头,这孩子,准是约会去了,身上有一股女孩子的香味。
咦?
这味道,有点熟悉啊。
书房里,马老正在看书,见图乾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批评道,“这么大个人了,稳重点。”
图乾不好意思地挠头憨笑。
马老摇头,“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图乾给马老续上茶,才在对面做了,“我想起来王红军师父这只碗,您老还没给估价呢。”
“这有什么好估的,普通的清晚民窑,小千的东西。”
马老不在意地道,“倒是昨天的课,咱们还没上完,你来了,咱们就继续。”
图乾坐正细听,马老摘下眼镜,
“练法只是练法。我们不能拿练法直接去用。
你想啊,你拿一张纸,到地摊上对着件瓷器,一项一项看,一项一项画叉。
那摊主会怎么想,这不就是古代那个按图索骥的傻儿子嘛。丢人不丢人?”
“我明白了!”图乾忽然道。
马老皱眉,“你明白什么了?”
图乾信心满满,“我明白古代当铺的柜台为什么那么高了,就是不想让人看见练习用的纸。”
“胡说八道!”
马老拍着桌子,“没练到脱离纸,做到心中有术,还想上柜台?能让你吃饱饭都是开了大恩了。”
马老横了图乾一眼,“这给人鉴定,用练法就更不行了,人家一看就会觉得你不专业,而且也太掉价了。
练法就是学徒期的东西,熟练了,就脱离了纸。
虽然脱离了纸,内容却已经烙印在心里了。
这时候就到了打法,也就是用法上场的时候了。
这叫心中已有术。
这一点,你已经具备了。”
说到这,马老才满意地看了眼图乾,又道,
“用法的步骤,和练法是一样的。
唯一的区别,就是不全看,也叫找含糊。
我们看东西时,当你看到有不对的地方,还有含糊的地方,立刻停下。
到这,就算看完了。所以叫不全看。
发现不对了,不用说,肯定是假的啊。
关键就是这个含糊。什么是含糊啊?就是拿不准,这个拿不准最可怕。
你要是见到疑似大漏,却发现了让你觉得含糊的内容,那就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立刻放下东西走人。
绝大部分这种东西,都是假的,相信自己的感觉。
退一万步,即使是真的,天漏也不要遗憾,因为你的眼力没到,你就不配拥有它。
这就像搞对象,错过了就错过了。”
听到这里,图乾的心咯噔一下,有点疼。但他还是打起精神来,仔细听。
马老没有发现徒弟的异常,依旧在侃侃而教,
“给人鉴定也一样,有含糊的地方,立刻停。说这东西,我看不了,您再找别人看看吧。
记住!不要说出让你感觉含糊的点。
这是为什么,你自己回去琢磨。
然后,就是最后一种情况,真品。
如果是真品,你全看了一遍,没发现有含糊的地方,那它就是真的。
咱就是奔着找含糊去的,实在找不到,那不就是真的了么。
先挑毛病后认可,没挑出毛病,就可以认可它了。
而这个时候,通过千万次的练习,你已经练的很快了。眼睛像扫描仪一样,全看一遍也就是一分半分钟的事。
这找含糊的方法,就像张三丰的太极,要点全在那【忘记】里。
用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忘记】,切记切记!
今天就讲这么多,你回去好好体会。”
马老的话像是绕口令,图乾虽然懂了,但也有种被催眠的困意。
下课了,图乾拿上王红军师父的青花碗,告别了马老。
当他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却又被马老叫住了。
“我想起来了,你新收的那个雍正的青花盘子呢?怎么没带来?”
没混过去,图乾转身假笑,“我怕再有什么闪失,连夜送去博物馆了。等过一阵,重新开馆了,我再拿来给您看。”
图乾不能现在拿来给马老看,现在那盘子还是两半的呢。现在马老看了,再看时又完整了,就解释不清了。
马老挥挥手,“那不用了,到时候我自己去看。海选马上要开始了,你这两天时间把私事都处理好,就不用再到我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