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聂岚听到了一道声音。
空灵,清脆。
有人在她耳边亲切的唤她:“阿岚,阿岚。”
别吵,好累。
那人终于不在她耳边说话了,周围变得寂静无声。
苏聂岚却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眼前有一道模糊的虚影,只能看见红色的衣袖,如同让人惊艳的蝴蝶。
“你是谁?”她坐起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湛蓝色的空间里。
她转向周围,看到了无处不在的铃铛正在轻轻晃动,然而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终于,她意识到一件事——并非是她刚刚转醒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而是她,本身就是一道虚影。
虚影没有说话,但是苏聂岚能够感觉落到她身上的眼神温柔又眷恋。
“你是谁呢?”苏聂岚又问了一遍,只是语调渐渐低了下去。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人,茫然四顾却发现周围只有空寂无声的铃铛。
那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所有的无措都压下。
“有人欺负你了,我知道的。”那人轻声说道。
“可是我还回不来,阿岚坚强点。”那人声音中带上些许无奈。
苏聂岚轻声道,“那我去找你呢?我该去哪里找你?”
那人不说话了,却突然抬头对着另一个方向道:“尔音,来了?”
年迈佝偻的身影从重重叠叠的铃铛中出现,那双绝美的眼睛看向那道虚影,尔音颤抖着手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你在哪?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尔音几乎是哽咽道。
“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了那一边……”
虚影身上的红衣微动,她歉意地说道:“我的神识破碎,几乎无法再联系你们,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努力修复神识。”
她似乎是感觉到时间不多了,加快了语速:“尔音,我找你来,是因为你的神识是所有人里面最为强大的,我需要你去告诉其他人——大乱将起,还请他们尽早做好准备。”
她眼神微闪:“另外,告诉学宫里的那个,他手下的长老欺负我家阿岚,他要是处理不好的话我就回来亲自收拾他!”
她又转过头看向苏聂岚:“阿岚,可是修炼无情道?”
她小心地拨弄着她手腕上的黑色铃铛,在她耳边轻声道:“世人说无情道凶残,就连杀戮道都无法比拟无情道的残忍。可是阿岚,大道无情,坚定自己的信念,继续走下去。”
“你身上有我的影子,魔族必定会对你下手。”
“为了以防万一,我将一套剑法教给你。”
她的手指轻轻搭在了苏聂岚的额头上,苏聂岚只觉得额间冰凉,一滴水珠落在她额间,顷刻间,脑海中就出现了一套完整的剑法。
周围的铃铛正在缓慢地消散,苏聂岚伸手想要留住她,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
“娘……”
苏聂岚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惊慌失措的双眼。
“罗碾尘?”她微微皱起眉头,“不对,罗碾尘应该要更加欠揍一点,你是罗碾月?”
刚刚进门的罗碾尘:“……”
他上前一步,冷笑着看着床上躺着的苏聂岚:“哟,这不是我们铁打的苏道友吗?被人差点戳了灵根还能活蹦乱跳地走九十九层天阶。”
“受了伤也不知道讹他们一把,光把他丢下去有什么用啊?”
罗碾月捂住了罗碾尘的嘴:“不要阴阳怪气地说话。”
苏聂岚:……
她起身,感受到腹部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然后她注意到了罗家两兄弟脸上极为对称的两个巴掌。
“这是怎么回事?”她皱眉。
罗碾尘不是很想提这件事情:“沈叔怀说你丹田处受了伤,我们就猜到了顾流之在天阶上动了手脚,便一起去帮你揍了他一顿。”
苏聂岚估摸了一下这手掌大小,犹豫地说道:“这好像也不是顾流之揍的吧。”
罗碾尘只觉得脸火辣辣地疼:“揍完跑的时候,闯错了房间,进了那大小姐的房间,她站起来就给我们一个一个巴掌。”
——
一日前,罗碾尘和罗碾月光明正大地进入了紫霄派,由于不知道合欢宗这两兄弟到底所为何事,紫霄派的长老都有些一头雾水。
于是他们派出了最为擅长交际的长老来跟他们交谈。
罗碾尘将顾流之的事情一说,那长老就变了脸色:“胡说八道,谁不知道我的弟子最是温顺善良,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好巧不巧,这位长老正是顾流之的师父。
他说道:“当时在天阶上,众人看得真切,我徒弟什么都没有做,反而是苏聂岚不知为何,抽出剑来就将我弟子吓唬了,分明是她因为苏家挖灵根之事怀恨在心,趁机报复!”
罗碾尘冷下脸:“您不信?”
“你的弟子看似温顺善良,实则心思阴毒,看不得别人比他好,所以在天阶上起了伤人之心。”
“你若是不信,苏姑娘丹田处的伤口又是从何而来!”
那长老皱起眉,他确实不信自己的弟子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可是……合欢宗的这两个兄弟虽说年岁不大,但也是修真界年轻一辈里面数一数二的人物,并非是会随意污蔑他人的人。
刚这么想着,一支金黄的剑就擦着他的耳朵过去了。
他转头一看,这支箭竟然刺在不知何时进来的顾流之的左边手臂上。
罗碾尘看了一眼:“兄长,你准头不好?”
罗碾月:“没有修为,被他躲了过去。”
罗碾月曾经的修为要高于罗碾尘,如今虽然修为被废,但他们双生子可以相通灵力,再加上噬日弓在手,确实是打了顾流之一个措手不及。
那长老一看,顿时气急攻心:“竖子尔敢!”
他长袖一挥,准备将这两人扫地出门,却见罗碾尘一把拉过自家哥哥,打开轮椅上的开关,无数银针刺向顾流之。
大部分银针被长老挡下,只有少数以诡异的角度刺入了顾流之的双手双脚。
顾流之本就被长箭定在了墙上,此时避无可避,银针入体之后,蚀骨的痒意让他不断发出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