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聂岚笑了：“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练无情道。”
只有兵器才会没有感情，只有像谢非墨这样的，从小被养成兵刃的人才不会爱不会恨。
谢非墨却道：“我修不了无情道。”
出乎意料的答案，苏聂岚微微挑眉：“为什么？”
谢非墨却问道：“我第一次奉命来杀你，你差一点就死在我手上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苏聂岚皱着眉，回忆了片刻：“我那个时候在想，要是你留我一口气，我死也要把你拉下地狱。”
“谁知你突然松了手，还真放过了我。”
“谢非墨，可惜了，我还没拉你下地狱。”
谢非墨微勾唇角，道：“那确实是可惜了。”
他转身离开，没有告诉苏聂岚他为何而来。
只有谢非墨自己知道，他前来只是想问一问她为什么不再忍一忍，等自己再强大些再报复苏家。
现在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苏聂岚忍不了，她爬到今天，靠得从来就是那股子不服输的劲，你让她等，她等不了。
更何况，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忍，也没有人有资格教她忍。
万剑山匆匆一面，是彼此的难得不狼狈一面。
苏聂岚被人带走要挖走她的剑骨，却被人发现她不知何时将自己的一身剑骨敲得粉碎。
万剑山下的每一日，她都在日复一日地敲碎剑骨。
痛吗？
自然是痛的。
可是她无情剑道崩塌，她的恨意再不加掩饰。
她趁着众人震惊之时，将一柄断剑刺入了苏敛的心脏。
所有人都以为束缚住了她的修为就可以万无一失，却不知道她修剑的时候，还没有灵力没有修为。
她那让人惊叹的剑法，是以凡人之躯练出来的，即便是没有修为，也有着绝佳的速度。
苏聂岚浑身鲜血，快意大笑，其他人却觉得浑身发冷。
意识昏沉间，她却不知为何看到了谢非墨。
青年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身鲜血，黏黏糊糊的让人怪难受的。
谢非墨抱着她从世家离开。
她看着他的气息一点点变得微弱。
“你来做什么？”在快死的那天，她终于把这句话问出了口。
谢非墨却笑道：“我来让你带我下地狱。”
她伸手遮住了谢非墨的眼睛，疲于奔命的青年顺势坐在地上。
“捂着我眼睛做什么？”
“我不喜欢你看我的眼神，里面藏了好多东西。”苏聂岚松开了手。
发现谢非墨眼神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罢了，那她闭眼吧。
苏聂岚闭上了眼睛，便再也没有睁开过。
她听见了凛冽的风声，听到一声嘶哑到极致的呜咽声。
——
苏聂岚醒来了，她眼神中带着恍惚。
一只白鹤从她面前晃晃悠悠地走过，她伸手拽住了它的翅膀。
“鹤叔，我好像做梦了。”
白鹤瞥了她一眼，搞得谁不会做梦一样。
他啄了啄苏聂岚的脑袋，敷衍地安慰了一下，然后愣住了。
看见苏聂岚眉心处的那一丝奇怪的气息，白鹤整只鹤都要炸毛了。
谁？
枫华？
枫华那家伙在干什么？
人界，苏家家主沉默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身边匍匐着的人。
“怎么了？”
“家主，妖界的那个斗兽场，被炸了。”
苏肆年慢吞吞地起身穿衣：“被炸了？谁炸的？”
“他们抓了几个人族，然后在斗兽过程中，引燃了不知道何时埋下的炸药。”
人族？
苏肆年想到了苏聂岚，明明她应该身在人界，为何听到这话的时候总感觉是她干出来的？
他将指尖轻轻搭在桌上：“去查查看，苏聂岚现在在哪里。”
“另外，那些临近发狂的妖族，被炸伤了多少？”
“死了一半，其他的都受了点伤。”
“那就好好养着，等到必要时，把这些发狂的妖兽给妖界放回去吧。”
“他呢？”
属下知道他在问谁，闻言抖得更加厉害了：“那血虎，他……找不到了。”
苏肆年猛然一杯茶砸向地上的人：“什么叫做找不到了！”
“死要见尸！我们谋划了那么久，断然不能因为他废了所有的计划。”
“是，我们这就去探找他的踪影，杀死他！”
苏肆年沉吟片刻，道：“苏尘烟呢？”
“家主唤我？”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娇柔可人的少女身穿白衣，正浅笑着看着他。
正是本该已经死去的苏尘烟。
苏肆年眯起眼睛打量半天，很是满意：“不错，化神期修为了，不枉我给你找寻了那么久的灵根。”
“谢非墨正在妖界，你去妖界一趟。”苏肆年顿了顿。
“谢非墨此人，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天道之子，生来就有着极强的气运。”
苏尘烟的眼神微闪：“天道之子？”
“是啊，生来就有着天道的宠爱，身上有着数不尽的机缘，苏聂岚只怕就是因为有着谢非墨才修为精进如此之快。”
苏尘烟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精光。
“烟儿，与谢非墨有婚约的原来是你，不是吗？”苏肆年含笑着看着她，眼神冰冷没有一丝笑意。
苏尘烟再抬起头来，眼神已经完全变了：“是啊，谢非墨的道侣，原来应该是我呀。”
她每日都在观看苏聂岚在学宫大比上的比试，留影石在房间里面堆了许多，她常常在想，苏聂岚凭什么被那么多人称赞？
明明她不是父亲宠爱的女儿，明明她才应该是阴沟里的老鼠，她才应该受尽苦楚不得善终！
原来竟然是因为与谢非墨的结为道侣的关系……
而谢非墨本来的道侣应该是她，那么就是苏聂岚偷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楚，自然要把这一切都给夺回来。
苏尘烟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下属，眯起眼睛：“还不带我去妖界？”
苏肆年房间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窄小的洞口。
两个人慢慢走入洞口中。
而还在人界的苏肆年，开始一圈一圈地往自己的身上缠绕绷带。
“家主，五毒门云霄宗主求见您。”门外，家仆恭敬地在外面喊道。
苏肆年有些不耐烦了：“不见。”
“他的女儿死在伏羲阵下，肉体和神魂被尽数碾碎，我可救不了。”
“让他去求求神吧。”他眼中是浓浓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