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家的文房四宝店铺门前,大多是读书人,所以有人一眼就认出了徐尘。
“咦?这不是徐县差吗?干嘛呢?”
有人凑了过去,很快便看到了那个牌子。
卖纸?
一些人不禁看向驴车上摆放着的一卷淡黄色的纸,面色说不出的怪异。
距离上一次徐县差来李家店铺买纸,才过去几天啊,竟然自己造出了纸?
这动作也未免太快了吧?
别人家造成动辄几个月,而这位徐县差只用了几天?
还有,好好的纸张卷起来是什么鬼?
别的店铺卖纸,都是叠在一起的,一张是一张。
而这,卷起来……还能好用吗?
众人脸色很不自然,一言难尽!
很快,得知消息的梁文举和李六都赶了过来,看着那卷纸怪异的造型,相视一眼。
“徐县差,您这怕不是想钱想疯了吧?这也能叫做纸?”
“就是,这等破纸,别说写字了,擦皮皮还差不多。”
二人相继大笑出声。
其余人也跟着笑了,揶揄不已。
实在是太奇葩了,纸不像纸。
“三文钱一卷?”
梁文举看到了价格,嘴角都撇成了一条线:“这破纸竟然敢卖三文钱?徐县差,你怕不是把大家都当成傻子了吧?我李家铺子一张大纸才卖三文钱。”
徐尘斜眼看了看,没有作声。
就面积而言,李家铺子的一张大纸是三尺乘一尺半,卷纸则是半尺乘三丈。
是那大纸的三倍还要多。
这也是他敢卖三文钱的缘故。
“没人买是吧?来来,我照顾照顾徐县差的生意,买一卷!”
李六说着,丢给徐尘三文钱,捡起车上的一卷纸,转身便去了店铺后堂。
过了大概半刻钟,他大摇大摆走了出来,一脸的神清气爽。
“哈哈哈,好,可是太好了。”李六大笑。
众多读书人先是诧异,很快便反应过来。
“李六公子,这卷纸,当真好用?”有人问。
“岂止是好,是真他吗的好!”
李六赞叹一般看向徐尘,竖起一根大拇指。
“徐县差,您这纸,堪称是天下无敌啊,我李六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用这么好的纸……擦皮皮,哈哈哈。”
四周围拢的读书人纷纷跟着笑了起来。
别人家的纸是用于写字的,而徐尘的纸,竟用来擦皮皮!
满腔的褒奖,简直像是一记记大巴掌打在徐尘的脸上。
而面对众人的讥笑,徐尘却是浑不在意,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笑容。
他淡淡道:“李六,这卷纸不但能擦皮皮,还能擦嘴呢,建议你吃完饭后试一试。”
李六脸色忽的冷了下去,轻哼一声:“我是在羞辱你这纸不好用,你听不出来吗?”
徐尘点头:“听出来了,然后呢?”
“你……”
李六呼吸一顿,暗自愤然。
正常来说,他羞辱徐尘,徐尘应该据理力争,跟他对喷个脸红脖子粗。
可徐尘竟满不在意,这让他准备好的一套说辞都憋在了肚子里。
旁边的梁文举知道李六说不过徐尘,便哼笑一声:“看来徐县差也觉得这卷纸就是厕纸啊,来来来,我买十卷!”
其余读书人不敢在言语上羞辱徐尘,却也有人跟着买了些许。
没一会,一百卷纸便只剩下五卷。
“卖没了。”
徐尘清点了铜钱,美滋滋的离开。
三文钱一卷,竟还真能卖得出去。
当然,也跟那些读书人家庭条件本就不错有关。
如果要铺开市场,这样的价格无疑是偏高的,日后要考虑降价。
不过即便如此,也让他看到了一条光芒大道。
以当前的人工计算下来,一天不过区区四百文钱,平均到每一卷纸上面,四舍五入几乎为零。
妥妥的捡钱啊!
也是这时,李家。
厅堂间,家主李经放下酒杯,有些烦闷道:“某听了一些小道消息,曾煜可能要升官了。”
因为安置了五千流民,给京城那边解决了麻烦。
若不然按照这些流民的轨迹,一路向北,便会抵达京城,届时,皇帝陛下以及朝廷的诸多大员可就要头疼了。
这是一功劳,曾煜也将因此升官。
每每想起此事,李经便一阵憋闷。
被徐尘那小子无形中摆了一道啊!
至今为止还有不少百姓私下里骂李家为富不仁呢,名声一落千丈。
好在李家家大业大,根基深厚,暂时还没什么问题。
“这么快就升官了吗?”对面的黄二爷黄茂喃喃着。
那曾煜到青兰城当知县才一年多的时间,按照朝廷的规矩,每三年所有官员一次大考核,功绩好的升职,一般的多会平迁。
显然,曾煜赈济流民的功劳,不算小啊!
“曾煜如升官,石河镇那边的地就会贱卖。”
李经道:“我把二位请过来就是想商量一下,该如何出价。”
黄茂和赵公辅瞬间了然。
因为之前孙占利等贼人肆虐,至少杀了二十多个大户,空余出来的土地太多了。
这么多地,即便价格便宜,一般的百姓也买不起。
三大家族自然是有实力的,但在出手之前要协商一番,确定了价格,避免出现互相抬价的情况。
黄茂想了想道:“曾煜的任命文书不知何时能下来,如时间仓促的话,二钱银子就能拿下一亩地。”
赵公辅捋着胡子道:“二钱怕是有点少,听闻石格村刘家之前重新办理地契一亩地都要一钱银子。”
大乾王朝的土地,没有一个确切的官方价格。
对于无主的地,地方官说多少便是多少。
而名义上,卖地的钱是归属于县衙的,只不过这钱最后落入谁的腰包就不好说了。
经过一番商议后,三人将定格的价定在了三钱一亩地。
“姑父……”
这时,梁文举和李六赶了回来。
眼见厅堂中有客人,二人简单见了礼,便准备离开。
端坐着的黄茂忽的瞥见梁文举手里拿着一卷纸,眉目微动。
“等一下。”
他开口:“那是什么纸?”
梁文举错愕了下,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徐尘跟黄家有些关系,便老实道:“买了些纸而已。”
“拿来我看看。”
听着黄茂命令般的话语,梁文举自是不敢违逆,只好把一卷纸递了过去。
黄茂展开卷纸,表面上一脸的风轻云淡,心下却是暗自诧异。
他做了一辈子的生意,一眼便看出这纸张的特别之处。
造型独特,质地柔软,宽度仅有半尺,显然不适合书写。
于是揪下来一小块,擦了擦油腻的嘴,又用手擦了擦,竟比用手帕擦的还干净。
“还说别,这纸有点意思。”
说着,他把纸张分别递给李经和赵公辅。
二人都擦了擦嘴,也发现了这纸的玄妙之处,旋即望向梁文举。
“这纸是哪里买的?多少钱?”李经问。
“这……”
梁文举眨了眨眼,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重点不应该是这纸张的质量很差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