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都不在
    涩谷、原宿、东京站。
    我换乘电车，找了美衣可能会在的地方，但都没有找到她。
    结果，我又回到了新宿。歌舞伎町一带人山人海。广告牌的灯光闪烁，刺眼夺目。
    快到末班车时间了，夜晚的氛围更加浓厚。每走一步都能闻到酒和香水的味道。夜总会的拉客人员不停地招揽客人。
    深夜一点了。
    还是没有找到美衣。
    她到底在哪里做什么呢？只要她在安全的地方就好。如果能确认这一点就好了。一想到她一个人在街头徘徊的样子，我就心急如焚。
    毫无头绪，束手无策的时候，远处传来警车的声音。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警笛声和红灯一闪而过，快速离去。警车沿着大路疾驰，开进了黑暗的小巷。
    美衣没事吧？
    她不会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吧？
    从街道对面传来女人的对话，传入我的耳中。
    “刚才那个，好像有个女孩被袭击了呢。推特上，你看。”
    “好可怕。”
    “说是穿着制服的女高中生。嘛，这个时间一个人在街上走也不好呢。”
    瞬间，一股寒意笼罩全身。
    脑袋一片空白。只能想到不好的事情。
    我追着警车跑。
    穿过小巷，看到了刚才的红灯。有几个警察在那里。也围了一群人。
    我拨开拿着手机的人，挤到里面。散发着酒气的围观群众为了看热闹聚集过来。
    我挤过人群，看到穿着昨天那套运动服和制服裙子的美衣垂头丧气地站着。
    “美衣。”
    我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
    她转过头来，脸色苍白。
    “佐木哥哥。”
    她的眼睛红红的，大概是哭过了。和美衣说话的警察转过头来，皱起了眉头。
    “你？是这孩子的哥哥？”
    “是的。她一直走丢了。美衣，没事吧？”
    “嗯，没事。”
    美衣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发生什么事了？”
    “没地方去。”
    她用微弱的声音低着头说。
    “在长椅上打发时间的时候，那边的人跟我搭话。”
    美衣指的方向有个男人倒在地上。大概是大学生吧，蹲着，嘴里哼哼着。
    “他很缠人，所以我就用这个。”
    美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喷雾罐。
    “催泪喷雾？”
    “听说东京很危险，我在亚马逊上买的。用了之后他就不动了。”
    “你打倒他了？”
    “他叫得很大声。”
    她一直对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喷，结果人聚集过来，其他男人也走了。
    “然后好像有人叫了警察。”
    “这样啊。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那个，那个人没事吧？”
    “没事。就这点程度，人不会死的。”
    “这样啊。那就好。”
    美衣松了一口气。她害怕地看着中年警察，小声问道。
    “我会被抓起来吗？因为那个暴行罪什么的。”
    刚才询问情况的警察疲惫地叹了口气。
    “对方也有不对。去警察局把情况问清楚，但这次就这样。以后这么晚了不能再在街上乱走了。”
    “对不起。我不会了。”
    “哥哥也要好好陪着她。”
    “对不起。”
    我低下头，警察又疲惫地叹了口气，去扶那个男人了。
    我碰了碰她的肩膀，她还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很可怕吧。”
    “不可怕。”
    她低着头小声说。可能是一直在外面，她的长发乱糟糟的。
    “不，其实很可怕吧。”
    她的声音在颤抖。
    她用仿佛随时会消失的声音说。
    “非常可怕。那些人突然跟我搭话，还强行拉我。”
    “嗯。”
    “我说不要，他们还笑嘻嘻的。身上有酒味，力气很大，周围也没有人。”
    就算有人也不会帮我，她抱怨道。
    “我还以为佐木哥哥已经和姐姐一起逃跑了呢。”
    她咬着嘴唇，声音颤抖着。
    “所以……”
    她的话停了下来。
    “所以”，她又说了一遍。
    但又没有了下文。
    美衣的眼眶里涌出泪水，一滴一滴不停地落下。像决堤一样，泪水不停地流下来。
    她的身体靠了过来。
    她把脸埋在我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好可怕。好可怕啊。”
    这是从未有过的大声哭泣和大量的泪水。我的衣服很快就被她的泪水浸湿了。
    我把手放在她的背上，像抚摸一样轻轻拍着，她哭得更厉害了。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
    我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夏日祭的时候。走丢的美衣在步的怀里同样哭着。“好可怕。一个人好可怕。” 她大声地哇哇哭着。步无奈地说着 “真是个没办法的孩子”，同时露出安心的笑容。
    我想起了这些。
    “美衣。”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她完全冰冷的身体。
    “以后我会好好陪着你，一直在一起。”
    “哪里都不去了吗？”
    “哪里都不去了。”
    我这么一说，美衣哭得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