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
繁枳也惊讶不已，她再次确认道：
“怎么会是五年呢？”
段衔枝摇了摇头。
繁枳愣了好久，突然反应了过来，曾经听不见的话，字字清晰地出现在耳边。
她还是孩童的时候，母亲一边拍打着她的背，一边说着：“小枳，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带着这些叔叔阿姨的魂魄，去看这个崭新的世界了哦。”
被洪水淹没之前，母亲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忍着恐惧说着：“小枳，不要怕，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他们会替妈妈来爱你。”
昨天晚上，母亲看着她，温柔地笑着说着：“我唐今安，自愿走向往生，其中功德转化的阳寿，全部供奉给我的女儿，谢繁枳。”
……
段衔枝也反应了过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成了鬼魂多年，他倒是忘了成人之后的感觉了。
段衔枝看着繁枳带冷的神色，笑道：“这倒让本官想到本官的母亲了。”
繁枳同样轻笑一声，询问到：“你还记得她？”
“废话，本官也是有母亲的。”
段衔枝斜睨她一眼，不悦地扬起了头。
这倒和最开始那个傲娇的阴司大人一模一样了。
门把手被拧开，繁枳迅速躺回病床，段衔枝的身影也瞬间消失。
门被打开，谢司迈步走入，看着装睡的人，毫不犹豫地揭穿道：
“病房有监控，醒了就别睡。”
繁枳装睡无果，淡定地睁开眼睛，看着谢司。
很奇怪，平时一丝不苟的谢司，双目之下有着代表着疲惫的淤青，就像是她昏迷的这两日，谢司同样没有睡一个好觉一般。
谢司拄着拐杖，关上了病房的门，一步一步地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缓缓开口：
“你母亲在世时，不止一次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暗杀过。”
仅仅是一句话，繁枳的双眸便顿时睁大，她看向了谢司，一时有些呆愣。
谢司继续说着：
“当年的谢家并不算庞大，话语权也一般，我们尝试过报警，尝试过加强安保，皆无济于事。一开始，我还以为，那些人是冲我来的，我和你母亲说，想把她送出国。”
“然而今安告诉我，那些人的目标就是她。她可以看到一些常人不能看到的东西，这可能会影响到那些人的最终目的，她还说，如果她身亡，那些人的注意力，就会被你所吸引。”
什么？
繁枳听到这里，眉心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妈妈跟谢司说过自己灵媒女的身份，既然如此，谢司为什么在她八岁的时候反应那么大？
谢司不急于和她解释，而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
“所以，在十年前，她死去之后，我故意投下大额资金寻找今安的身体，故意放出消息说寻找无果，故意不悲不痛的模样，故意在纪念碑上，没加上今安的名字。”
“我本想着，如果这样，就能造成今安假死的假象，那些人或许还会继续追查今安的去处，而不是将目光落在你身上。”
“原本，那两年，那些人已经安静沉寂下来了，可是你八岁那年在宴会上脱口而出一句，重新让他们的视线落在了你的身上。”
繁枳不自在地转动了眼眸，喉咙干燥，她不舒服地咳了两声。
谢司看着这个因为重病一下子瘦了一圈的女儿，语气在不知不觉之间都软了下来：
“当年今安与我商量好了，衍时跟着我，日后接管家族公司，女儿跟着她，日后继承家族使命。我的确待你没有待衍时那样亲厚，但是，你是我的女儿，是今安在生下衍时之后拼死还要生下的女儿，她不止一次要我照顾好你。我不可能放任你不管。”
繁枳微微低下了头，接着问道：“你就干脆把我送给外婆了？”
谢司看她一眼，又说道：
“妈来找我，说既然他们要对你动手，还不如好好培养你的能力，让你有威胁他们的力量。虽然不知道妈是什么意思，但是，能让你远离他们的视线，我便可以同意。”
他似乎对亡妻格外爱惜，可既然这样……
繁枳追问一句：“那曲楠呢？”
说到自己这个妻子，谢司的神色似乎又恢复成为了那个严谨冷脸的总裁，说出来的话，更是冰冷无比：
“因为她有一个女儿。”
“你说什么？”
繁枳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谢司重复道：
“因为她有一个，和你年纪相仿，身材相仿的女儿。”
繁枳怔怔地看着谢司，明白了他这句话的第二层含义之后，强撑着身子半坐起来，不可置信地问：
“你居然想找谢婵来当我的替身？”
“曲楠嫁给我之前，就知道我的想法了。”谢司丝毫没有愧疚的神色，他平静得就像是在叙述一件与他毫无关系的事实：
“她急于找一个，能够帮她和孩子们脱离家暴的前夫，原生家庭的捆绑的人，而我也向她保证，会给谢婵和谢嘉祈最好的教育，最好的资源，也会让保镖守护两个孩子的安全，她是同意的。”
“那谢婵呢？”
繁枳立刻追问着：“如果不是我找机会回来，她到现在都坐在谢家长女的位子上，到现在还在替我挡刀，这样对她不公平。”
谢司看着自己的女儿，声音逐渐也坚定起来：
“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因为我，他们一家才能跨越别人一生都无法跨越的阶级，没有什么是会轻而易举得到的，这才是公平。”
这就是他身为一个生意人的理念。
繁枳的脑子一下子混乱起来，她看着这个看似对自己无情的父亲，半晌之后，追问：
“你怎么现在愿意向我解释这些？”
“因为你长大了，有选择的权力了。”
谢司说到这里，站起身。
“而且我也想清楚了，他们迫不及待对你动手，说明你也成为了和今安一样，让他们忌惮的人了，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有一个选择的机会，是要我继续保护你，还是跟着今安的脚步，在他们脸上狠狠刻上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