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御史大夫吕品被贬沱江当县令那会,与关雎交情很是不错。关家受了他许多照顾。
只是后来,吕品官复原职回京后,相隔甚远,两家便没什么来往了。
听说前年,因为她封郡主之事,朝中有人从中作梗。
他知道后立即跑到对方家门口狂骂,骂得对方一声不敢吭,后来更是直接被贬了官。
这情,关雎得领。
本来年前就想来拜访他的。
然,那会儿她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实在不便出宫,只好作罢。
彼时,吕品正歪坐在炕上同自己下棋。
听说关雎来了,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鞋子都来不及穿好,跳下炕来,就拉着夫人往外跑。
气得夫人差点脱鞋子扇他:“太子妃和秦王殿下能来咱家,是看得起你。
你好歹也收拾收拾干净点,塔拉个鞋,蓬着头,冠也不戴,像个什么话?”
吕品叫夫人这一顿骂,总算是冷静了两分,匆匆的收拾了一番,就拖着夫人往外头去了。
老友相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关雎也给吕品带来了许多老家的特产。
什么腊肉香肠,年糕糍粑,上好的药酒果酒,蔬菜水果,纯正的山茶油,还有罐头果脯,这些都是自家产的。
吕品高兴坏了说:“这些个东西好,有些东西我自打离了沱江县,就再没吃到过了,还怪想念的。
一来您家产的东西实在太好了,一到京城就让人给抢光了。
二来,我囊中羞涩,说起来也怪丢人的。”
看到关雎怀里玉雪可爱,乖乖巧巧的包子,吕品很是感慨:“当年见您的时候,您还是个小姑娘。
一转眼,您孩子都这么大了,我这头发也快白完了,当真是岁月不饶人呐。”
两人聊了约有半个时辰,感觉到时候差不多了,关雎这才告辞回宫。
目送着关雎的车驾走远,吕夫人十分感慨的对吕品说。
“怪不得你对太子妃如此推崇,确实是个极洒脱,又念情义的人。
她如今贵为皇太子妃,还能专门来看你这个旧时友,真是太难得了。”
吕品得意的捋了捋胡子:“那是,老夫这嘴虽然欠了些,但看人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
吕夫人最受不得他这得意劲儿,横了他一眼,嘲讽道:“哟,敢情你还知道你嘴欠啊?”
说罢,身子一扭,转身进屋去了。
正月初六,是兴国公乔千里的五十八岁寿辰。
兴国公戎马一生,战功赫赫。
他与夫人育有四子,其中三子皆战死沙场,只余乔圳这个最小的独苗,可谓满门忠烈。
因此,十分得皇室和朝野敬重。
故而,尽管兴国公府早放出话来,不做寿。但平日里交好的人家,那是一个没落,全都来了。
卫阙一家三口也来了。
他们带来的礼品中,还有一样特别的东西,一大包晒干的红辣椒。
因为,从前关雎听乔圳说过,他爹也喜欢这个辣椒油。
乔圳前两次来靖州,曾从关雎这里带。
一罐子辣椒油回去,老国公一吃就爱上了,奈何京城里暂时还没有卖的,想买都没地儿买。
他们到的时候,兴国公和乔圳亲自在门口迎接。
老国公满头霜发,因为早年征战落下了满身的伤痛,身子骨虽然还算硬朗,那腿脚却是不太好了。
需得拄着拐杖,让人搀扶着才能走一走。
卫阙还是无名小子赵明长的时候,初投身军营,便是投在兴国公的麾下。
兴国公十分欣赏卫阙的勇武和才能,曾亲自带在身边教导过一段时间。
乔圳也就是在那时缠上他的。
因此,兴国公于卫阙来说,有半师之谊。于公于私,卫阙都将这位老英雄看得极重。
一下车,卫阙就将包子递给了关雎,快步上前,亲自搀扶起了兴国公:“国公不必多礼。
大冷的天,您老腿脚不好,只管在府中坐着就好。”
兴国公摇了摇头说:“礼不可废,礼不可废。”
一面又招呼关雎和包子:“快,外头冷,娘娘和小殿下也赶紧进屋吧。”
夫妻两人拒绝了兴国公府下人们抬来的肩舆,陪着老英雄慢慢地走了回去。
因是男女分宾,进了门后,关雎就把儿子交到了卫阙手里。
由兴国公府的长媳,也就是乔圳的大嫂亲自引着去到了隔壁女宾所在的花厅。
乔家如今有两位女眷,即乔圳的大嫂和二嫂,这两位如今都是孀居,因而平日里并不大出门。
不过,兴国公府里的一应事物,都理得井井有条,眉宇间也不见寻常霜妇的那种消沉愁苦。
仅是这一点,就让关雎高看了几分。
进了花厅,见里头已经坐了好几位夫人了,其中还有两个熟面孔。
即吕品的夫人黎氏,和进京路上认识的张夫人彭氏。
原来,这两家也与乔家有亲戚关系。
见她进来,纷纷站起身来与她行礼。
关脸笑眯眯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咱们坐着该怎么聊怎么聊。”
余下的几位夫人,乔大嫂也都与关雎作了介绍。
一位是乔大嫂的娘家弟妹,来自宣威将军府。
一位是乔二嫂的娘家嫂子,来自兵部侍郎府。
还一位是乔家的娘舅家,怀化中郎将卢夫人。
几位夫人中,除了吕夫人,其余几位都出自武将之家。
大家都不是扭捏的人,因此几句话下来,就对了脾气,很快熟悉起来。
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打架之事。
乔大嫂大着胆子道:“我听说娘娘的暗器使得极好,想来武艺也不是不错的。
臣妇自小习武,自认拳脚上还过得去,不知能否向娘娘讨教一二。”
关雎想到,自打穿越到了这古代,还真没打过像样的架。
深埋在骨子里的好战因子,也在这一刻蠢蠢欲动起来。
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见阳光明媚,微风徐徐。
稍稍犹豫便答应了下来:“当然好,不过穿着这身累赘,可不适合活动筋骨。
待我换一身行头如何?”
乔大嫂欢喜道:“自当如此!”
俩人各自换了身适合操练的紧身束袖衣物。
关雎着紫,乔大嫂穿青,一并到了兴国公府位于后院的演武场上。
众位夫人一见,纷纷跟了上去。
演武场旁边放置了许多兵器架子,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样样不缺。
乔大嫂作了请的手势:“娘娘是客,请先选兵器吧!”
关雎笑着道:“说实话,这些兵器我都不太擅长,唯有短刀还能用个一二。
只是今日是国公爷的寿辰,不宜动刀枪,不若我们以拳脚切磋如何!”
“当然可以!”
于是两方面对面站定,互相抱拳,一礼过后,两道身影一青一紫,顿时战在了一起,瞬间风起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