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后悔文学，还是很有市场的。
    而且这东西，根本就没有过时的时候。
    十几年前有人写这个，十几年后仍然会有。
    何闻自己也还挺喜欢看那些辜负了别人真心的人，后悔不迭痛哭流涕的恶俗文的。
    此时被商寻这么一提醒，他才头一次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这就是商寻的厉害之处了。
    即便是他不太了解的领域，他也能跟你交流，甚至是站在更高的思维高度上去启发你。
    “可能我们大多数人，活在这个世上最渴求的还是来自于别人的认同吧。将别人对你的看法，当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甚至是活着的意义。”
    商寻有些感慨地说。
    何闻琢磨着这话，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
    以男人为主的爽文小说，前期各种刻画别人有多么看不起他，最常见的一个情节就是被女人退婚羞辱。等日后男人崛起了，就开始打脸这些人了，让他们后悔曾经小瞧了他。
    而以女人为主的小说，不管是被抛弃后华丽归来，还是被背叛后将自己折腾没了、让男人意识到自己其实很爱她……
    围绕的都是让别人后悔。
    “那么你呢？如果你被伤害或背叛了，你会怎么报复别人？”
    “是你还是无关人？”商寻问。
    “啊？”
    商寻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如果你像文中的男主一样，一面跟我经营着幸福的婚姻，另一方面又跟外面的人纠缠不清……”
    “我当然不会了！”
    “这话题是你主动聊起来的，我还不能假设了？”
    “好吧，你说。”
    何闻也想知道商寻的真实想法。
    “我可能不会特别做什么。”商寻说。
    “……嗯？”
    “一段感情走不下去、或者一方不想走下去了，那就结束吧。我不会把太多心思跟精力，继续放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也不想跟其多纠缠。”
    “当然，”商寻又说，“如果对方有算计我的地方，我也不会让对方得逞的。都分开了，可不想太便宜了他。”
    他可不是那种傻乎乎的被对方背叛跟欺骗了、还高尚的将所有都让给对方、自己净身出户的人。
    该是他的，他一分不让。
    不该他的，他也不会去贪图。
    何闻听了后，缓缓搂住商寻。
    他知道，商寻说的是真的。
    但凡他敢在外面乱来，如今的商寻对他有多好，那时就会有多冷酷。
    商寻是个决不妥协的性子。
    指望着这样一个人因为爱你就放弃自我、一昧纵容你根本没可能。
    而何闻也没有那些花花肠子。
    他全副心思都放在商寻身上，其他人再多的示好跟爱意，在他心里都掀不起涟漪。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想的？”
    商寻同样好奇何闻的想法。
    “你才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万一呢？”
    “没有万一。”
    何闻再次强调。
    “……”
    商寻觉得何闻这行为有些耍赖。
    他都说了，何闻却回避了。
    “好吧，我想想。”
    何闻设想了一下，要是某一天商寻背着他，跟外面那些野男人走得太近，或者跟其她女人玩暧昧。
    咦！
    想象不能！
    商寻这样的人都能干出这种事，何闻想他以后可能谁都会信不过了吧。
    不管是人品节操、还是克制力，商寻都是人中翘楚。
    如果这样一个人都能做出背叛婚姻的事情，那还有谁值得他相信？
    届时摧毁的不只是两人的这段感情，还将是何闻对许多事情的认知。
    可何闻深入想了想，即便到了那时，他应该还是不想离开商寻的。
    “真要是有那一天，我就把你关起来，让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
    要说不说，这个答案商寻并不算太意外。
    毕竟这种事情何闻曾经干过。
    “你就不会觉得那样的我恶心，留着你不膈应？”
    “恶心也好，膈应也罢，都比不上彻底失去你的日子。”
    “何闻，我希望有一天即便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能活得很好。”
    “别说这样的话！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说这个。”何闻抱紧了他。
    在何闻跟商寻之间，有一个绝不能触及的话题。
    应该说是何闻单方面逃避的。
    那就是生与死的问题。
    有句话叫明天跟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个先到来。
    但何闻完全无法想象没有商寻的日子。
    他也不想做这种设想。
    太过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有时会变得很胆小。
    总是担心这担心那。
    何闻跟商寻在一起后，性子都不像以前那样天不怕地不怕了。
    变得很惜命、也很会保重自己。
    担心要是他出了事，就没人能像他这么去爱商寻了。
    这件事交给任何人他都不放心，还是得自己来。
    何况对商寻的占有欲，让何闻绝对做不到自己死一边、看着别人跟他出双入对。
    生死这类的问题，何闻在心里面还是偷偷想过的。
    他希望自己能比商寻活得长一些。
    要么就是商寻走前面，他随后跟着去。
    反正不能自己走前面。
    他不愿商寻在想看到自己时再也看不到，呼唤何闻时无人应。
    商寻以前的人生他没参与，可他衷心祈求往后余生都有他守护在身侧。
    感受到身边人突然变得感伤的气息，商寻笑着将人拉了起来。
    “聊个小说，还把你聊伤感了，这还行？”
    “我哪有！”
    “是，你没有。”商寻选择顺着他。
    “商寻，你怕死吗？”何闻莫名其妙问了他一句。
    “曾经怕。”商寻抬起头，望着夜空。“那时有很多想做的事情还没做，我不想就这么默默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想来这世上走一遭，总要留下点痕迹。”
    “还有，我爷爷。”
    爷爷在商寻的生命中，是相当重要的存在。
    “我爷爷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我不想让他再经历一次煎熬。”
    所以有段时间即便商寻内心千疮百孔、活得浑浑噩噩，好多次想就这么永远沉睡下去，还是没忍心丢下自己的爷爷。
    爷孙俩相依为命，还是走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
    何闻捏紧着商寻的手。
    “那现在呢？”
    “已经学会坦然面对了。”
    “你就那么放心我？”
    “不是那个意思，而是我们决定不了的事情，担心也无用，况且我遇到了你——”
    何闻心中一颤，“我？”
    “嗯，总觉得有何闻在，很多事情都不可怕了呢。”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