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打仗,年羹尧身为将领统帅三军,最忌讳的就是下令时犹豫不定,拖拖拉拉。
他自然是个行事果断的,决定了要让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替太后和皇后遭罪,立马派人调查这俩家。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乌雅一族自出了个太后,地位显赫非常,可以说是成为包衣之首了,族人贪污纳秽,侵占良田,强抢民女,这都算轻的。年羹尧的人细查之下,发现他们还敢截留贡品。
与之相比,单纯的只是仗着宫中皇后,收受贿赂的乌拉那拉一族,竟显得格外老实本分。
没几日,以年羹尧为首的一派,在朝堂之上,齐齐检举乌雅氏和乌拉那拉家的罪行,满朝文武皆为之哗然。
事发突然,皇上被年羹尧打了个措手不及,即使证词都是真的,罪行也是真的,皇上对这两家的行为也很生气,可他对年羹尧未经允许便当朝弹劾他的母族乌雅氏和皇后的母族乌拉那拉氏更加不满。
其实皇上不愿承认乌雅氏是自己的母族,他自觉自己是被孝懿仁皇后佟佳氏抚养长大的,虽然未改玉牌记在佟额娘下,但也比着其他阿哥身份优越高贵不少,认为佟家才是自己的母家,甚至对佟佳隆科多,佟额娘的弟弟,以舅舅相称。
可他再怎么不愿承认,世人也都知道,他的亲额娘是乌雅氏,乌雅一族才是他真正的母家。
因此,虽然皇上对乌雅氏没有多少感情,但他仍对年羹尧突然打压乌雅氏的行为十分不满。
年羹尧是有备而来的,两家的罪行都证据确凿,不容他们反驳,更何况两家根本没有几个人身处朝堂之上。
众目睽睽之下,皇上不得不下令,两家男子都先关押入狱,女子及其孩子幽禁在府中,派人彻查此事。
皇上拂袖而去,回到养心殿大发雷霆。
早朝结束,乌拉那拉家和乌雅家犯事的消息如风驰电掣般,没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后宫,景仁宫和寿康宫自然也都得知了此事,宫人们战战兢兢,还是向各自的主子禀报了消息。
宜修又头风发作,拧着额头思虑对策,此时她竟庆幸,她这个皇后地位不稳,没给乌拉那拉氏带来太大的便利,家里也没有太大的能力为非作歹,但乌雅氏不同,太后身为皇上的亲额娘,给乌雅氏能带来的帮助非同小可,更何况太后从先帝时期便十分受宠,想必太后要比她着急不少吧。
知道有人比自己更着急,宜修的头疼缓轻了许多。
太后确实心急如焚,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从她被先帝封为德嫔后,乌雅氏一族便趾高气扬起来,仗着她受宠,没少胡作非为,老四如今又当了皇帝,家里那些事,说不定已经到了罄竹难书的地步。
太后坐不住,站不稳,想来想去,还是冷静不下来,想派人去养心殿请皇上,又觉得不够诚恳,于是打算亲自去养心殿向皇上求情。
此时养心殿内,年羹尧正在求见。
皇上本不愿见他,可他终究还是忌惮年家,忌惮年羹尧,不得不见。
早朝上,不得不下旨,现在,不得不见。
今一早,皇上已经被逼着做了两件不愿做的事,他这个皇上当的还有什么威严!
年羹尧进来后,见到的便是黑着脸,怒火中烧的他。
皇上说的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年大将军,还有何高见啊”,早上的事难道还没够吗?
年羹尧不说对皇上了如指掌,但好歹还是知道他这人要面子的,早朝上一事,他已经惹怒了他,如今再来养心殿请见,自然是为了让他消气的。
年羹尧进来行了礼,皇上并未叫起,他便跪在地上,膝行上前,把自己放到最低,抱着皇上的腿,言词诚恳的说,“皇上,微臣知道早上的事惹您不悦,可微臣是为了你好啊。”
年羹尧下面的话还未说完,皇上已经震惊了,要知道年羹尧平时多猖狂一人,现下却如此卑微,抱着自己的膝盖跪地求饶的样子,不得不说,皇上心里涌起一股微妙的爽感。
“微臣听见乌雅氏的人在外仗着您的身份肆意行事,无法无天,微臣怎么忍得了?
微臣平时在外行军打仗,不敢有一丝懈怠,不是怕仗打输了,怕的是输了您的颜面。
幸得皇上信任,打仗事宜全权由微臣做主,臣贤君明,微臣还等着和您一起青史留名,成就一番君臣佳话!
皇上,千万不能让那些子小人毁了您的圣明!”
一番话,皇上听得抚掌大笑,亲自扶起年羹尧,“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年大将军!”
年羹尧话里有水分,皇上知道,可这番话,真真是说到皇上心坎里去了,曾几何时,他也是十分看重年羹尧,也是想过他俩成为流传千古的一对君臣。
再者,早朝上群臣皆已知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两家的罪行,捂是捂不住的,如今只好破釜沉舟,刮骨疗伤了。
他是离不开年羹尧的,既然年羹尧都如此有眼力劲儿的来哄自己,给自己台阶下了,皇上也只好顺坡下驴,粉饰太平。
因此,等太后赶到养心殿,年羹尧已经退下,迎来的便是下定决心严惩乌雅氏的皇帝,无论她怎么求情,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