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果然热很多,卖花两小时,已经热成哈巴狗了。
而且他们低估了市区的炎热,到十二点的时候,花已经蔫的差不多了。
到目前为止总共进账三千,这还是在他们卖的比较贵的情况下。
“要不打电话问问许潇潇他们卖的怎么样了?”谈婳坐在小马扎上,满头大汗。
“刚问了。”阮棠用渔夫帽不停扇风,“被地下商城的管理员追着到处跑,还没我们卖的快呢。”
“那还剩这么些怎么办啊?低价出售?”
说话间,顾九京起身了,拿起放在花束间的那把黑檀木二胡,然后重新坐了回来。
察觉到他要做什么,谈婳直接瞪大了双眼:“生活不易。”
阮棠接道:“九爷卖艺。”
时铭没有说话,他其实不太经热,以前拍戏什么苦都能吃,断肋骨都不会觉得多疼,但就是不喜欢燥热难耐的环境,不喜欢衣服被汗水打湿,那种黏糊糊的感觉。
他会觉得心烦。
坐了这么久,已经快到他忍耐的极限了。
只是他的心烦不太会对身边人发火,更喜欢一个人沉默,蔫蔫的,满脸都是郁闷。
“想听什么?”顾九京转头问他。
时铭看着他,没有说话,挨过来把脸对着他胳膊上蹭了蹭,在谈婳跟阮棠震惊又羡慕的眼神下,把汗水全蹭顾九京衣服上去了。
要不是他刚刚擦过汗,现在估计可以蹭出一张完整的人脸来。
“随便吧。”时铭很轻地呼了口气。
顾九京伸手摸了下他的头,然后才开始拉动二胡,是一首安静的曲子,很温柔。
时铭看着面前陆续停住的路人,愣了下,这是他上次用吉他弹的曲子。
是他的曲子。
“好像是时铭出道唱的那个歌,原来用二胡拉也可以这么好听啊!”
“对,不一样的感觉,原曲像深情告白,但有一种被温柔注视的感觉,很温柔。”
“有摄影师在拍,他们是在直播吗?”
“拉的好好听,喂,你有现金吗?”
导演专门选的小城市进行拍摄,但没想到还是会有时铭的粉丝,短短几分钟不到,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了。
时铭今天戴着棒球帽,低头靠着顾九京,整个人蔫蔫的,粉丝过来给钱的时候才认出他。
一脸惊喜:“时铭?!”
时铭已经快死了,但依旧努力营业,“你好,我是时铭。”
看见她手里的钱,弯腰从地上挑了一束花,说:“昨晚熬夜包的,但中午温度高蔫了,你喜……”
“喜欢喜欢!谢谢!我特别喜欢!这上面的字是你写的吗?好漂亮!”
然后不等时铭回答,又跑回去跟朋友说了几句什么。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又多了十块钱,还多了三瓶冰水,“我看你好热啊,给你水,你快喝吧。”
时铭下意识看了眼顾九京。
顾九京微笑着道:“这是你的粉丝。”
言下之意,你不用问我的意见。
时铭接过水,说了句谢谢,然后把其中一瓶给了段嘉禹,另一瓶给了眼巴巴看着的谈婳跟阮棠,俩人已经渴死了,拿到后就赶紧拧开喝了起来。
最后一瓶递给顾九京。
顾九京没有接,依旧拉着二胡,说:“你喝吧,我不渴。”
粉丝心疼地看着两人,正准备再去买两瓶,时铭忽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然后递给了顾九京,“喝。”
粉丝惊讶地看着时铭身边的男人喝了。
她不是那种很狂热的追星粉,也不爱看综艺,所以并不知道时铭最近在拍摄什么节目,但关于时铭闹的沸沸扬扬的婚姻还是清楚的。
愣了愣,轻声问道:“时哥,你对象啊?”
时铭估计真要热晕了,想都没想,点头:“嗯。”
“你是在拍综艺吗?”
“嗯,在拍。”
“什么节目啊,我回去找来看看。”
“《真假夫妻》,又名《时铭和他的九个冤种病友》。”
正搜索名字的粉丝抬起头,“……啊?”
时铭看不到笑疯的弹幕,无视粉丝眼里的茫然跟同伴的震惊。
他靠着顾九京的胳膊,眼神呆滞且麻木,疯得稳定又淡然:“你也可以搜《双向奔赴的恋爱与病情》《时铭雨天野战实录》《恶毒后母半夜毒杀天真小白兔傻儿子》《大小姐爆改精神小妹》《凤凰男婚后的两幅面孔》……”
粉丝手机掉了。
谈婳跟阮棠含在嘴里的水全喷了。
段嘉禹一口水没咽下去被呛得直咳嗽。
【哈哈哈哈哈妈的,到底谁说他不上网的!!】
【破案了,时铭晚上偷偷躲被窝看弹幕】
【精神小妹?是许潇潇跟谈婳炸厨房那次吗?】
【凤凰男?哈哈哈哈秦越知道他被骂这么脏吗?他会跟时铭拼命的吧?】
【恶毒后母谈婳:??!】
【傻儿子阮棠:哈?】
有了这名粉丝的开头,过来给钱的路人越来越多,没有卖出去的花都被送了出去,而比起直接卖,这样的方式似乎更容易让消费者接受。
每个人都很开心。
顾九京把水递给时铭,语气里带着些哄的意味,“再喝点儿水?”
时铭刚准备接过,手伸到一半顿了下,没动了。
顾九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自己从衣袖里露出来的一小节手腕。
雪白有力的腕骨上,一个至今没有消失的咬痕。
可能连时铭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天晚上愤怒羞耻的双重加持下,他咬的居然有这么重,这么深。
以至于过去两天了,还能够看见。
顾九京当没看见,拉了拉袖子,又把水往前递了递。
“顾九京。”时铭没看水,他看着顾九京,跟他说:“那天晚上……”
一阵白色疾风从眼前迅速刮过,两人愣了愣,同时扭头,低头。
装钱的碗没了。
“……”
下一秒,四道人影从不同位置同时窜了出去。
“段嘉禹!快拦住他!”
“谈婳!从左边抄小道!”
“阮棠!把砖头放下!!!”
顾九京在短暂的愣怔过后,从身后拿出另一只碗,放在地上。
然后戴上墨镜,架好二胡,又重新拉了起来。
调子呜咽,曲境凄凉,有种家破人亡死老婆的美感,完全看不出刚刚被抢了钱的愤怒。
只有两袖清风的凄楚。
闻者伤心,听者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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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顾沉欲被捉奸淡定坐衣柜喝茶,后有顾九京被抢钱从容坐原地拉二胡,真不愧是兄弟,雅,真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