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肖读盛也不知去了何处。直到入夜,他才返回房中径直躺倒床上。
“你睡了吗”他和衣躺下,我看的清楚,便直接走近。他眯起眼睛看我一眼又闭上,不回答。
怕自己又自讨没趣,选了椅子下坐下来。
这些天一直如此,坐累了就到卧房外的沙发上睡觉。没有特别明显的要分出男女性别,和肖读盛共处一室该担心的是他。
托着脑袋看他,他常常沉默寡言,思绪万千,无法松懈。虽躺在那里,也不过是肉体,神识不知去了何处。
他一躺便是一整个黑夜,我自觉无趣,到书房找了几本书翻看。最先拿起《百年孤独》中文译本,书中人物名字繁琐,实在无法记住,但内容字字戳心,那种亘古的留在人们内心的空白可悲又可怕,那种冗长的凄惨像毒液一样浸在他们体内,那些愚蠢的意识也无法避免的理所当然的存在。
我无能读懂原着,但译本的文识叫我这般浅薄的人十分佩服。我惊叹作者的表达,惊叹他将深沉的死亡写的如此滑稽可笑,讽刺的意味充斥在字里行间,荒诞又真实。
林尉还未回来,拿起手机拨通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再翻看微信朋友圈里的别人,各个精彩,处处虚华,我辨别不出真假。
人人幸福总归是件好事,说明社会还算平和。
不知何时睡着,突觉脖颈右侧一阵冰凉,黑压压的冷气随之而来。我警觉睁眼,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正拿着短刀抵在我的脖子上,我吓到皮软失声。
“你是谁?骨戈和林尉在哪?”黑衣人闷声询问。
“我不知道……”我颤声回答,几乎要吓到失禁,刀体坚韧冰冷,我从没想过自己再次离死亡这么近。哪怕那刀轻轻挪动一下,也要天人两隔了。
“肖农,放开她!”肖读盛的声音响起,我如坠人间,活着真好。脖子上的刀瞬间移开,我摸摸脸,全是湿意,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然后迅速躲到肖读盛身后。
几天内两次历经生死,够够的了!事不过三,绝不能再有第三次,现下劫后余生,必有后福吧。
“你出去。”肖读盛冷淡出声。
我探出头自顾盯着黑衣人,被称作肖农的男人杀气依旧浓烈,传说中的刽子手是不是就是这般气息?
“出去。”肖读盛又说道。
我才终于恍然被逐出房间的人应该是我,而他们之间是相识的。终于在山城里看到新面孔,两人对视,一副了然。
绕过肖读盛,他未低头,也未看我,有些失落。两人有话要说,是我这个外人不能听的密事。
悻悻走出房间,微微心有余悸。他们低声交谈,未能听清内容。我走到院中,已是清晨,白光微露。
若是肖读盛刚才不出现,我是不是已惨死在刀下?肖农……也姓肖,和肖读盛什么关系?我看他蒙着半张脸,眉眼刚毅,与肖读盛有一分相似,不过,气度远远不能及。
天大亮,林尉才风尘仆仆的返回院中,还来不及问他究竟去了哪里,就拉着我一起进了肖读盛的房间。
“你又去哪了?一天不见你!我准备下山回去了。”边走边说,再不走我真要死在此处了。
“我到山下鬼混,怎么,你也有兴趣?”他答。
“混到这般田地?”我才发现他的裤子上出现破洞,貌似有暗红色的血渗在破口边缘,白色t恤也沾上脏污,整个人疲累不堪。
“对,美女如云,要雨露均沾。”他又答,说话间已经进了肖读盛的卧房。
“哼,徒有一张皮囊!”
“怎样?我有,你没有,气人不?”他故意诱我生气。
卧房没有人……那两人呢?我一直在院中,未曾见他们离开房间,凭空消失?
“怪了,他和一个叫肖农的男人一直在卧房谈话,这会儿怎么不见。”
“走了。”
“怎么可能?我没看见他们出去。”
“那你得好好探究一下他们究竟怎么在你眼皮底下出了院子。”林尉答。
“怪了,不过他为什么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搜索引擎?”我意指肖读盛,也故意逗趣。
“尸骨之骨,兵戈之戈。骨戈,骨头打磨的武器。有些人命中注定要承担重担,便起个绝狠的名字以此为誓。小时候不懂什么意思,经历的事越多,越能体会这个名字所承载的期许和重量。木子,人要是能活的简单点该多好。”林尉沉重,像是人间疾苦都曾施加在他们身上,我没想到普通的玩笑引得他这般无奈。
“他在承担什么?”肖读盛对我冷淡,和几个月前在岱海初遇后不同,那时他对我只是陌生的客气,这几日对我更多的是故意避之不见,却又不得不见,冷言冷语。
到底是因为我本人还是林尉口中的经历情事后的改变,不得而知。
“和你无关,不要问那么多,小心好奇心害死猫。”
说话间肖读盛走进来,见我和林尉闲聊,打量一番林尉后,又出了房间走到院中。
“等舅舅伤好了,我一定优待,你想要什么?”
“钱,很多钱,多到花不完。你有吗?”先前肖读盛的确说过要付钱给我,可既然救了我的命,我哪里还能要钱呢。
再说了,我到山城有吃有喝,算是度假。更在经历几乎是死亡后,只希求安稳,也希望生活不要只依附于日复一日的繁琐工作,时间久了真的叫人痛苦不堪。
两人跟着出了房门,肖读盛背对着我们,我和林尉找了椅子坐下来。
“可以,要多少都有。”说完又起身走到肖读盛面前,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
这位当舅舅的也太不称职了,老是被自己的外甥操着心。
肖读盛摇头,林尉又折返过来坐下。
“我真的要下山了,钱我不会要,再不走工作都没了。”我实话实说。
“辞职吧,木子,在山城待着,陪我和舅舅。”他说的认真。
“陪你俩?用什么身份?保姆还是你舅妈?”我小声玩笑。
“保姆。”他说的理所当然。
手悄悄的伸到他后腰,动用食指和拇指将他后腰的皮肉捏起一小撮,渐渐加大力度,开心的抬头看林尉,力度再加一点,再加一点……
“我错了!”林尉龇牙咧嘴,放声求饶。
“错哪了?”我仍不松手。
“哪哪都错了,错的很透彻,很严重,求大侠饶过我这一次……”林尉闭眼忍受疼痛。
我再加一点力度……
“木子,舅舅在,不能失了本分,不成体统,快放开。”
“本分?谁的?什么体统?你以为这是大唐皇宫啊?还体统,我踢你又捅你倒是可以。”放开手,顿觉无趣。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什么?”
“可爱!相当可爱!世间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