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熙年知道萧泽彦有手段,电话随便往院领导那里一打就能知道他去哪儿了。
所以,今天下班的时候徐熙年走了一个很偏僻的出口,小电驴也不开了,直接从小道走路回家。
回去的路上他还顺道绕进一条小巷子去吃了个晚饭。
手机收到新消息。
金主萧:聚餐到几点 需要车就告诉我
徐熙年站在小区的路灯下,盯着手机看了许久,打了一行字过去:先生,上次我喝多了,不记得说过什么,抱歉,我们的关系我需要考虑。
徐熙年:给我时间
回复完,徐熙年收起手机回家。
睡前,徐熙年收到一个回复。
金主萧:好
金主萧:晚安
徐熙年没回。
这一晚,徐熙年的手机好像死了一样安静,再没有任何新消息进来。
第二天一早,徐熙年拖着行李箱飞去了霜溪市。
这个医院规模不大,徐熙年来的时候有院领导接待了他,并且带他去了早就给他安排好的诊室。
中午和医院的领导还有同事们吃了个饭,下午,徐熙年就坐在了新诊室里。
友好的交流活动一般只有几天时间,下班后,徐熙年拿着医院给的房卡去订好的酒店。
酒店距离医院八百米。
徐熙年走在人行道上,下班时间,周围都是回家的人群。
北风刮过,吹得徐熙年的脸有点疼。
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脸上,徐熙年抬头一看,是傍晚飘雪了。
一段人行道还没走完,小雪片就越来越密集,同行的路人从包里拿出伞撑上。
徐熙年没带伞,冒着雪往酒店去。
回到酒店时,外套的表层已经浸湿,徐熙年赶紧去洗了个热水澡。
从酒店的窗户往外看去,霜溪市的雪此时下得正密,明昭市虽然也下雪,但只有雨加雪,从来没有这种密密麻麻的雪片。
徐熙年打开窗户看了许久。
小城冬日的雪景美得像一幅画。
今天一天,金主萧都没发消息来。
徐熙年昨天的态度有些冷漠,自从跟萧泽彦强调他需要时间考虑后,萧泽彦就没来打扰。
徐熙年想,或许自己再冷漠几分,萧泽彦对他就没兴趣了。
毕竟萧泽彦从来都是被别人讨好的一方,没什么可能低声下气地去追求别人。
徐熙年点开微信联系人那一排,盯着看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作。
夜晚越发冷了,徐熙年把暖气调好。
徐熙年以为这雪下一天就没了。
第二天从诊室出来的时候,雪又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他依旧没有伞。
走在路上的徐熙年无奈地笑了一下,挺好,他这是来霜溪市赏雪来了,与雪零距离接触。
深海市从来不下雪。
徐熙年站在酒店的窗边,用手机拍了一张小城雪景。
他打消了发朋友圈的心思,他不想让萧泽彦知道他在哪儿。
或许这几分疏离后,萧泽彦就不会朝他靠近了,如此也好,他不用那么认真去考虑将来的问题。
徐熙年的心底忽地凉了一下,只要他远离片刻,萧泽彦也会褪去热情吗?
虽然残酷,但这才是正常的。
徐熙年看雪景的心思逐渐淡了下去,他将窗帘拉严实,关了所有灯上床睡觉。
冷静期或许很现实,但它就像季节交替一样,迟早会出现。
手机这几天都很安静,于是睡前徐熙年就关了网络,他没指望会收到谁的消息。
零点过五分,徐熙年已经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前额隐隐作痛,心尖上仿佛落了雪,是凉的,根本睡不着。
连续的手机震动让徐熙年回过了神,他犹豫了片刻才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萧泽彦。
震动一直持续,直到电话自动挂断。
徐熙年握着手机,指尖未滑动按钮。
一分钟后,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徐熙年心脏突然收紧,他慌张地从床上坐起来,捧着手机有些茫然。
萧泽彦的电话怎么突然凌晨打进来。
这两天一句沟通都没有,一来就是电话轰炸。
徐熙年按了一下静音,把手机放在较远的桌子上,假装看不见。
门铃突然响了。
徐熙年汗毛直竖。
手机屏幕还亮着,电话未接通,门铃持续地响……
徐熙年赤脚下床,屋里的暖气足够温暖,连地板都是暖和的。
通过猫眼看去,仅一眼,徐熙年便开了门。
“萧先生……”
凉风猛然灌了进来,徐熙年穿得薄,被冻得浑身一颤,大概是走廊外的窗户没关严实,凉风尽数吹了进来。
外面的身影一步跨进了屋里。
徐熙年被拉入一个冰凉的怀抱。
萧泽彦的身体仿佛一个冰窟,比刚才涌进来的凉风还要冻上几分。
“先生,你怎么这么冷?”
萧泽彦一用力,徐熙年被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对方的呼吸似乎都没什么温度,徐熙年感到心惊,萧泽彦像是刚从冰窖里爬出来。
“先生。”
许久没有人说话,萧泽彦麻木地保持着这个动作。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我应该早点接电话。”
徐熙年感到抱歉,他让萧泽彦在外面冻了这么久,他对夜间外面的冷没什么概念,毕竟深海市从来都是暖的。
“对不起。”徐熙年又说了一遍。
萧泽彦出现得很意外,他不应该半夜出现在这个北方小城,而且还是独自一人。
这是徐熙年从来没想过的情况。
“你衣服湿了,我拿干净的给你换上。”徐熙年抬起手去推萧泽彦的肩头,一动不动。
徐熙年感觉到萧泽彦的手臂又收紧一分,他被压得呼吸都不顺了。
“会着凉的。”徐熙年道。
徐熙年感觉萧泽彦的状态有点糟糕,像是一个有心理障碍的病患,此时正值发病时期。
徐熙年努力吸了几口气,抚了抚萧泽彦后背,“我好冷,先生。”
萧泽彦把他身上的温度都吸走了,徐熙年现在也跟个冰块一样。
萧泽彦终于松开手。
徐熙年赶紧把他拽到衣柜前,拿酒店的衣服给他,“快换上。”
屋子里的灯没开全,只开了四个角落的小灯,不够明亮,但徐熙年还是能看清萧泽彦的面容。
雪似乎刚从他头顶化开,湿漉漉的,眼角眉梢都是寒意。
萧泽彦不动,徐熙年就只能帮他换。
不知道萧泽彦在外面走了多久,又在酒店外等了多久,徐熙年只想让他快点暖和过来。
万一体温过低那就麻烦了。
徐熙年给萧泽彦套上睡衣,赶紧扯过被子来搭在他身上,这种时刻需要尽快回暖。
徐熙年把被子拢了拢,手掌探了探萧泽彦的脸颊,还好,体温没有很低。
为了以防万一,徐熙年抓起萧泽彦的手腕检查他的脉搏,脉搏没有细弱。
“呼吸困难吗?”徐熙年问。
萧泽彦从进来就没说过一句话,徐熙年怕他是被冻得心跳和呼吸减慢,反应迟钝。
确认萧泽彦的体温没事后,徐熙年道:“你是专程来找我的?”
徐熙年盯着萧泽彦看,他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像是一个逼真的雪人。
徐熙年拢着被子的手被萧泽彦往里一拽,身体被拽进了被子里。
萧泽彦低头吻来。
徐熙年伸手去推,无济于事。
徐熙年推了多次,最终他的双手被萧泽彦束缚着。
徐熙年被推倒,萧泽彦和被子一起覆在了他身上。
“萧先生,我只是觉得你需要冷静。”徐熙年盯着萧泽彦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神此刻攻击性很强。
徐熙年往后缩了缩,脚蹬了一下被子,没用。
“我只是出差,不是不回去了,我们可以回去再聊。”
徐熙年又踢了一脚,接着他的两条腿都被萧泽彦牢牢压住。
刚才摘下来的围巾还在床上,此刻,徐熙年亲眼看见那条围巾迅速缠上自己的双手手腕。
“先生……”
徐熙年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他用力挣扎,手就被绑得更严实。
围巾在他手上打了个结。
徐熙年被萧泽彦的吻逼得呼吸急促,他的手再也无法去推萧泽彦了。
“萧泽彦!”
徐熙年终于得以出声,“我是说考虑,只是考虑!”
萧泽彦的体温比徐熙年凉,徐熙年感到身前有凉意密集地触碰下来。
徐熙年的手被压在上方,身体逐渐绷紧。
萧泽彦一声不吭,却把徐熙年逼得无处可逃。
“先生你确定不需要冷静吗?”徐熙年喘着气道。
萧泽彦不回他。
徐熙年的衣服落在旁边,肌肤完全接触到了屋子里的暖气。
萧泽彦的力气很大,徐熙年的胳膊上留下了红印,两条腿上也是被压出来的印子。
徐熙年再也感受不到一丝凉意,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一点就炸的火球。
“萧泽彦,我不推你,你给我解开。”
徐熙年的话仿佛石沉大海。
“我是说真的。”
“萧泽彦,我不骗你。”
既然萧泽彦间歇性耳聋,徐熙年索性用身体传达,主动去迎合他,这下总能证明了。
他不是真的要把萧泽彦推远。
萧泽彦的吻缠绵不断,徐熙年从中感受到他的害怕与不安,像是一个流浪的动物害怕再也找不到避风的屋檐。
他把徐熙年当成屋檐。
徐熙年微微皱眉。
萧泽彦的吻顿住。
光线不亮,但徐熙年能看清萧泽彦通红的眼睛,那眼中似乎有雪片融化后的水汽。
徐熙年动了动被控制得有些麻木的胳膊,“你下来一点。”
萧泽彦略微俯身。
“还要下。”
萧泽彦继续俯身。
还差一点距离。
徐熙年叹了一声,尽管双手无法借力,但还是尽量往上仰了仰身子,抬头吻住萧泽彦。
萧泽彦的不安依旧很强烈。
徐熙年的腰被人搂着,身体被狠狠压下。
他的膝盖麻了,胳膊酸了,于是又换了个姿势。
“萧泽彦,我只是出差……”
萧泽彦耳聋。
徐熙年认了,看他大半夜在霜溪市快被冻硬了的份上,今天不跟他计较。
今天只坐诊半天,徐熙年暗自庆幸。
一觉睡到上午十一点,徐熙年感到手腕上传来一阵暖意,萧泽彦在给他按手。
见徐熙年睁开眼睛,萧泽彦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发烧。
昨晚是做狠了,还好人没事。
徐熙年在被窝里望着他,“你一个人来的?”
萧泽彦嗯了一声。
“我今天下午坐诊半天,晚上就可以回去,你不赶时间的话就一起。”
徐熙年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昨天晚上的场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通往医院的人行道上,萧泽彦撑着伞将徐熙年送到医院门口,看着他进了诊室。
今天没有雪了,只是飘着小雨。
下午,院领导说要请徐熙年吃晚饭,徐熙年婉拒了。
下班时间一到,徐熙年就往机场赶,他的行李箱被萧泽彦拖着。
萧泽彦回天麓湖,徐熙年回小区。
状态看似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但徐熙年在抓紧时间琢磨一件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