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月想起小的时候听过一个故事,据说上古华胥氏有一位女仙君,生得婀娜多姿,风流多情。
追求她的男神君数不胜数,某日,她看中了一名叫俊的男神君,却堪堪从不说出口。
只是整日不经意间在俊面前晃悠,还做些令人误会的行径。
俊呢,端的是潇洒倜傥,一表人才,自然也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于是展开热烈的追求,这位华胥氏虽从未回应,但总是在俊面前做出一副娇羞状,不接受也不拒绝。
后来,俊实在是饱受不住相思折磨,便跑到华胥氏的宫门前等她的回应,一坐就是七日。
岂知,这七日里,统共来来往往加他在内的貌美男神君竟有十五数之多。
此时,俊才得知自己被戏耍了。
转而,一剑断相思,再也未曾与这位华胥氏有任何瓜葛。
卿月虽不像这位上古华胥氏,招惹了数十位男神君,可她的做法却与华胥氏并无二致。
不接受也不拒绝。
感情一事果断些总没错。
她又使劲甩了甩脑袋。
修羽见状,奇道:“怎么了?这是什么失心疯?”
卿月捧起被她扯得稀碎的青草轻轻一吹,这些草絮便变成了朵朵野花,生在前面的草地之中,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她仰起头,望了眼高垂的梧桐叶,干笑道:“唔,你说得对。”
“什么意思?”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般扭扭捏捏委实不像我的做法。”卿月默了默。
还未说出后文,便听修羽道:“那你究竟喜不喜欢陆璃?”
卿月此番没有犹豫,只是声音小了许多,“我想了想,我当是喜欢他的。”
她思及认识陆璃来的种种,一帧帧画面如一阵清风,萦绕在心头,怎么也赶不走。
他受伤时,卿月虽嘴上不说,但却几日不曾合眼贴心守护;在面对齐王送花灯时的错愕,陆璃一把将她拉走,她满心雀跃;与玄族斗法时,她甘愿祭出女娲石,也要护着他……
“那你还在顾及什么?连我都极力赞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卿月提起一口气,又憋在胸口上,难受得紧。
修羽抚了抚她耳畔的青丝,柔声道,“你在担心,真心错付。你害怕最终的结果,会闹得与容时一般糟糕,甚至更糟糕。所以,你不敢接受。对吧?”
卿月咬紧了唇,可怜巴巴地望着修羽点了点头。
修羽缓缓叹了声气,“傻丫头,即便是生而为神,也不能预料明日会发生什么。哪怕高坐神霄府的南极真君,司神族命格,他也没办法肆意窥视任何神仙的命薄。”
“神族寿命绵远悠长,动辄几十万年。你若步步惊心,随时担惊受怕,这样活着还修什么逍遥道呢?不如转头修炼无情道。”
“陆璃对你的宠溺与爱护,我都看在眼里。倘若有朝一日,你与他自然而然的分开了,我不会说什么,我相信你也能看透缘聚缘散的因果。可若他负了你,胆敢违逆对你的誓约……”
卿月竖着耳朵正仔细倾听着,修羽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拍了拍她的头,“若是喜欢,就别错过了。这样患得患失,畏首畏尾,一点儿也不像你。”
“患得患失……”卿月喃喃自语道。
卿月渐渐把头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抽搐了下,修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她顺便又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修羽怀里,轻声道,“哥,你真好。”
“多大了还撒娇?”
卿月抬起头来望着他,眨巴着眼睛,“多大了我都冲你撒娇。”
修羽宠溺地笑笑,卿月又调整了一个姿势,她朝修羽靠了靠,又把头枕在他的肩上,叫她无比安心。
卿月在出生后不久,他们的父神母神便陨灭了。
她对父母没多大的印象,自小都是修羽为兄为父一把将她拉扯大。
她对修羽的感情自然更深切些。
此时,修羽目光如水,平静无波。
语气淡淡的,但满是溺爱,“是跟我回小木屋,还是你想一个人再待一会儿?”
卿月歪头想了想,“我想再坐坐,要不你先回去吧?然后……嗯,帮我把陆璃叫来,就说,我有话对他说。”
修羽笑了笑,又敲敲卿月的额头,便起身离开了。
当他返回瀑布深潭时,陆璃在三座小木屋前来回踱步,坐立难安。
一见修羽归来,他立马跑了过去,迫不及待道:“怎么样怎么样?”
修羽扫视一眼三间小木屋,没有回答他,转而问道:“新盖的房子呢?本君住哪儿?”
陆璃施施然道:“看上哪间你随便挑。哎……”小凤凰那头到底怎么样了啊?
他的话还哽在嘴边,只听纯熙不乐意了,从窗户探出一个脑袋来,呛声道:“凭什么他能随便挑,昨夜我的屋子睡得挺好的,要挑便挑你们俩的,别来打扰我。”
说完,“啪”一声关上了窗户。
空气静默半晌,修羽略微抬眉,指着那扇窗户,对着陆璃道,“本君就要她那间。”
陆璃讶然地瞅了一眼修羽,又望了望关得严丝合缝的窗户。
修羽身份地位无论是在昆仑墟亦或整个三界,都是极高的,即便真有不懂事的小辈得罪了他,他也不屑去计较。
今儿个,却与一小女子杠上了。
“你俩上辈子结了仇啊?一见面就掐,帝君你的风度呢?”陆璃疑道。
修羽淡淡瞥了陆璃一眼,“师弟,赶紧替我把屋子腾出来。否则,阿月那边……”
陆璃立马双手合十,朝他拜了拜,“师兄你别难为我了,整个昆仑墟谁敢得罪她,你们俩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你就告诉我小凤凰她,怎么想的?”
修羽饶有兴致地盯了他半晌,瞧见陆璃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他才缓缓道:“梧桐林,阿月在等你。”
话音刚落,“嗖”的一声,陆璃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