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行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陆青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啊,你这身打扮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可惜啊,演得还是不到位。”
陆青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强装镇定:“先生说笑了,学生愚钝,还请先生指教。”
陈景行环视了一圈,见其他几个学生也都一脸不解,便笑着说道:“你们啊,还是太年轻,战场上瞬息万变,一点细微的破绽都可能致命,可不是光靠模仿就能蒙混过关的。”
“青云,你模仿防倭营战士的语气和习惯惟妙惟肖,可惜啊,你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细节。”陈景行顿了顿,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才继续说道,“防倭营的战士们,那是过命的交情,平时见面不说是勾肩搭背,那也是彼此问候,互相提醒,哪像你,一路直奔我的营帐,眼里可还有同袍?”
陆青云顿时愣住,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败在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上。
“先生教训的是,学生知错了。”陆青云羞愧地低下了头。
陈景行见他认识到了错误,也不再追究,而是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几个都是照因书院的佼佼者,将来是要为国效力的栋梁之才,今日的演练,便当做是一次教训,让你们明白,战场绝非儿戏,任何疏忽大意都可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陈景行此时故意伸出双手,笑着调侃道:“来吧,还不绑吗?我现在可是你们的‘战俘’,但别对我用刑啊!”
张铁呈几人面面相觑,本来想着只是演习,做做样子得了,谁知道陈景行这般较真。
“怎么?想抗命不成?”陈景行挑眉,故作严肃。
“不敢不敢!军师您教训的是,我们这就绑!”江佐最是机灵,连忙上前,假意用绳子将陈景行的手臂捆绑起来。
“哎,我说你们几个小子。演习考核,就要当成实战来对待,若是连这点认真劲儿都没有,将来上了战场,可是要吃大亏的!”陈景行一边配合着他们,一边不忘敲打几句。
几人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认真地完成了“捆绑”任务。
“走,带我去你们的撤离点交换'战俘’吧!”陈景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率先迈步朝着前林山的方向走去。
几人紧随其后,一路上气氛相较之前倒是轻松了不少。
到达前林山的撤离点后,几人却傻眼了。只见李大壮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一棵大树上,嘴里还塞着一团破布,正呜呜咽咽地挣扎着,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我说大壮啊,”江佐一边解着李大壮身上的绳子,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你这智商,是怎么混进照因书院的?”
李大壮揉着手腕,涨红了脸,嘴硬道:“谁……谁说我智商不行?我这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嘛!”
“得了吧你,”赵晓镜也忍不住笑了,“就你那点小伎俩,还想瞒过防倭营的那些老油条?下次长点记性吧!”
李大壮委屈地瘪了瘪嘴,不敢再说话了。
陆青云见状,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就连陈景行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行了,别笑了,赶紧把大壮放下来,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张铁呈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众人别再闹了。
原来,李大壮到达撤离点后,看着满眼的防倭营士兵,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从前林山撤离的计划怕是失败了。
他心思急转,只能硬着头皮尝试蒙混过关,于是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算像上次那样混入学生之中。可他哪里知道,守卫路口的士兵早就接到了通知,将他几人的样貌特征记得清清楚楚,就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这次,大壮可真是失算透顶,一头撞进了防倭营的包围圈里。
“我说大壮啊,你这真是勇敢得过头了吧,看见不对,就赶紧撒丫子跑呀。哈哈哈……”江佐一边帮李大壮松绑,一边调侃道。
李大壮一脸委屈地辩解道:“我这不是也想独立完成任务嘛,可谁知道他们……”
“好了好了,知道你尽职尽责了。”陆青云拍了拍李大壮的肩膀,安慰道,“这次就当是从教训中学习经验了,下次可别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李大壮红着脸点了点头。
在处理完李大壮相关事宜后,陆青云同撤离点埋伏的防倭营士兵完成了“战俘”交接工作,紧接着他一刻也不停歇,携带任务情报,朝着书院所在的方位急速飞奔而去。
岑姊箫焦灼地来回踱步,绣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仿佛敲击在她心头。她时不时地举起望远镜,焦灼的目光越过层层树影,试图看清演习区域的情况,然而茂密的枝叶遮挡了她的视线,只余一片令人烦躁的绿色。
“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 岑姊箫喃喃自语,秀眉紧蹙,语气中充满了担忧。情报科那十二个小子,各个都是人精,平日里油嘴滑舌,没个正形,这次的考核演习任务虽说算不上危险,但她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不远处,陈秭归与文宽正在低声交谈,两人眉头紧锁,神情严肃。岑姊箫放下望远镜,忍不住朝他们走去,边走边问:“怎么样?可有他们的消息?”
陈秭归摇了摇头,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担忧,沉声道:“无法联络,不过……”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岑姊箫略显苍白的脸上,“你不必太过担心,这次演习计划周密,不会有事的。”
岑姊箫轻咬下唇,心中暗自腹诽:说得倒是轻巧!那十二个小祖宗,哪个不是滑不留手的主,真要遇上什么突发情况,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
陆青云带着张铁呈六人风尘仆仆地赶回了书院。书院门口,岑姊箫早已等候多时,精致的眉眼间满是掩不住的焦急。
“院长!”江佐远远地瞧见岑姊箫,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便丢下众人,一溜烟跑到岑姊箫跟前,“我们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们这次……”
“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陆青云狠狠瞪了江佐一眼,转头看向岑姊箫,拱手行礼,“院长,情报科顺利完成实战演习考核,前来复命。”
岑姊箫看着眼前这群风尘仆仆的少年,心中五味杂陈。他们各个灰头土脸,衣衫不整,却掩盖不住眼中闪烁的兴奋光芒。这些学生们身上的那股机灵劲儿,像极了战场老兵的样子,岑姊箫也明白,书院的这些年轻人,或许是她在大周实现理想抱负的最大资本和最足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