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言道:“知道呀,为此父皇还生了许多的气,要不然也不会在民间抢个民女回来做侧室气太祖皇帝了,更不会出那等长子非是嫡长之事。秦相想说什么?”
秦谦说:“那是为了激皇上进取之心呀!太子之潜能非是他人可比,实不输六爷,更不输陇王!臣知道太子您其实是在与皇上斗这份气,不想好好做事而已!您要真这样下去,六爷真能将您的太子之位夺了!”
“你要是说大哥还好,说六弟就真不切实际了,他没份野心!”
秦谦叹了一声说道:“他那已经不是野心了,那是揽天地于胸怀的雄心!他不参政是因为他不用参政就能玩弄他人于股掌之间,更不会让自己立危墙之下!他愤愤不平的是自己为何不是太子,为何掌不了实权!他觉得只要他大权在握,就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出来!他对您的嫉恨之心,早已有之呀!”
魏景略也在一边拱火道:“阎魔因为那件事情一早就怀恨太子您了呀!就是他四处散播关于前朝宝藏之事,弄得朝中谁都知道他在找这个宝藏。而朝中的众臣谁又不知道皇上最近一直在为户部的银子发愁呢?消息传进皇上的耳中,皇上又如何不去打那些库银的主意呢?”
“宝藏?”太子疑了一下。
魏景略又道:“前朝埋了一笔库银,但不知在何处,传闻太祖皇帝在位时就让前首辅白阁老查过此事,如今白家就只剩吏部白叔达一人了!不找白叔达问,还能找谁问?白叔达是个财迷谁人不知?他若是不乖乖地说出来,皇上那里只得用强了,更何况白叔达自己本身就不干净呢?六爷是怕皇上下不了手,这才将许多案子拿出来到民间宣扬的!”
太子连忙说道:“那些案子不是秦相与卢相因为朝堂之争而……”
秦谦摇头说道:“若不是六爷在民间散播消息,谁还能想得起那些旧事来呢?吏部白侍郎当年举报之事即是白阁老隐匿了宝藏之举,故其被太祖皇帝以谋反之罪诛杀!但皇上觉得白阁老罪不至此,一是想给白家留一条后,二是也想知道那宝藏下落。要不然能让白侍郎这贪赃之人立于朝堂这么久?皇上等得起,但六爷好似等不起,所以他才这么做的!”
魏景略补充道:“那清丈田亩之事就是出自阎魔之手,他处处都在提醒皇上户部库银不足,且朝堂最近发生之事也皆是围绕着户部库银而起,如何能与他无关?经此提醒,皇上能不向白叔达逼问那前朝藏银?皇上已命人在刑部调查白叔达之不法,让白叔达去吏部就是想让他自己说出来,他若是不说……”
太子道:“吏部裴尚书也是大哥的人吧?”
魏景略说:“皇上其实不想拿下白叔达,他只是想让裴吏部去说服白叔达而已!”
太子又问:“父皇即是不愿意让白叔达落马,你们又为何这般弹劾他?就不怕违了圣意,触怒父皇逆鳞?”
秦谦道:“是臣交待这么做的,若不这么做,六爷只会不死不休得与我们纠缠,因为当时臣判断六爷不完全是冲着您去的。”
“什么?你们都把我给说糊涂了,刚刚你们可还口口声声说这一切都是六弟他……”
秦谦解释道:“六爷城府极深,若无十全把握,他是不会随意出手。他这一出手臣就判断六爷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后来臣探过他的口风,应该是有个什么人想要害他,但他又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所以病急乱投医,想把几位皇子及太子您一一试探一遍。”
“首当其冲的即是我与大哥?”
“对!他因为嫉恨太子,为了那个宝藏,且更想让我们二者相争,于是便将白侍郎之事给牵扯了出来。不仅如此,他还引出了当年宁无干之案!”
太子想了想说道:“那道奏疏我见过呀!还是经我的手,让中书发回刑部提刑司复审的。宁无干的案子与六弟有什么关系?他做了什么?”
秦谦答说:“刑部三个人,尚书杜明伦与侍郎华云方是三爷党,另一员侍郎牛禄是四爷党。但三爷党不想接手,怕得罪陇王。而陇王怕杜刑部真查出点什么东西来,而使得白叔达的处境更为难堪,所以不想让杜尚书去查。于是陇王便亲自去找了三爷,三爷便让杜刑部以华云方与此案有厉害关系为由,将案子扔给了牛禄牛侍郎!”
“什么利害关系?”
“这……华云方是礼部杨池的学生,宁无干的义子柳子贡其实姓杨,出自弘农杨家,当初杨家出了一些事情,柳子贡出走改姓为柳,被宁无干收养……总之华云方与杨家是有牵扯的,柳子贡又是宁无干的义子,他的确不方便来查这个案子!但不管怎么说,杜刑部与华侍郎也算是免去了一场麻烦。”
太子问道:“不是,六弟到底做了什么呀?”
“太子可能有所不知,您的门人户部侍郎何溯之与六爷其实交情极深,何侍郎应该是受了六爷之命去向沈礼部借阅候天集,而后用那本候天集让沈礼部再记起宝藏之事!”
“恩?这是为何?”
“牛侍郎与沈礼部同是四爷党又是同科进士,交情也是极深。六爷应该是怕牛侍郎与别人一样不认真查此案,所以便使计让沈礼部想起白家之事,如此沈礼部必会去向牛侍郎求证此案。沈礼部乃是读书人之典范,且自诩清流,他一过问,那一向正直且爱名声的牛侍郎怕沈礼部那些人说自己与白叔达一般,于是定会秉公严查,美其名曰为民请命呀!”
太子深吸了口气,回想着刚刚秦谦的话。
秦谦语重心长地说:“太子!就刚刚与您说的这一些,还是臣与魏侍郎一起花了三、四天的时间才想明白!六爷之智不在臣之下呀!他把什么都撇得干干净净,但又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甚至他都想到了臣会看破其计,但更知道臣会一脚踩进去!”
“什么?”
“当时臣也只觉得没什么损失,便也就让太子您的一应门人弹劾了白叔达,却没想到还是中了他的圈套。谁能想得到他会向皇上进言清丈田亩之事呢,这也是臣的失策!皇上不想让白叔达之事牵扯甚广,更不想让我们对陇王党落井下石,于是便同意了六爷的清丈田亩之策,此策即能富国也能达到敲打我们的作用!而臣即使知道,还不能说些什么!”
太子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六弟安排下的?难道洛王皇叔谋反也是他一手促成?”
“洛王谋反应该是洛王自己所想,但不得不说,若没有六爷推的这一把手,想来事情不会变得如此复杂难解!”
太子想了想说道:“秦相,本宫信你的话了,但有一件事情您可能没想明白!”
“什么?”
这一次轮到秦谦疑问了。
太子说:“父皇宠溺六弟乃是因为在众皇子之中最像他即是六弟。不管是父皇还是六弟,府极深邃之余亦皆是重情重义!不管如何,本宫相信六弟他绝不会害我!或者说,他想害的其实不是我,而是秦相您呀!”
秦谦愣了一下。
“您明面上对他谦恭,背地里却处处针对使坏,言离语间!借用六弟的一句话,我与他好着呢!都是因为你们,这才使得我们兄弟二人在别人看来芥蒂极深!我若是与大哥一同饮宴,确实是该小心着酒菜里会不会被人下了毒。但与六弟坐一起,绝不会出这等事情,甚至他都会抢着吃,为我先试毒!你们只看到了他的城府却没想过他是我兄弟!是兄弟!”
“糊涂!”魏景略急道:“皇家宗室,哪里有什么兄弟情谊!太子醒一醒吧!秦相语重心长地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小心那阎魔呀,你如何不肯听呢?臣此时也想借用阎魔的一句话,你们姓刘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死心眼!”
秦谦连忙喝道:“魏侍郎!不得无礼!”
魏景略哼了一声,转向一边。
秦谦言道:“太子即是听不进去也没关系。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还请太子与臣一道去一趟洛王府!”
“去洛王府做甚?”
“六爷能去卫戍军说服永寿侯平乱,您也应该去洛王府说服洛王出府请罪才是!皇上只知道是您拿着金牌令箭让永寿侯进的城,是您用金牌令箭调动的禁军,与六爷却是全然无干系。且洛王谋反并无实证,洛王若是出事,皇上只会迁怒于您呀!所以您就必须去一趟洛王府保下洛王性命!”
“他天天训我,我早被训习惯了!”
“这次不一样!”
魏景略急道:“太子去了以后不想说话就不要说,反正一切由秦相来安排,您要做的只是去一趟而已,做给皇上看的!让皇上知道您不是要有意要伤害洛王即可!太子!走吧!”
“不去!我哪里也不去,我就是要留在这里等六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