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兰稍微愣神了那么一小会儿。
回想过去,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一般的情况下,在自己遇到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中,她都是那个游刃有余、让别人依靠的人。
但今天她好像要依靠别人了。
心中难免有些不服输。
“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走。”夜兰勉强站了起来,但是脚踝处的疼痛让她身形不稳。
左脚失去支撑,即将往前倒下。
这时,两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双肩。
余偕从她面前扶住了她。
“不要勉强自己,这种时候你需要的是休息,不能让脚再发力。”余偕轻柔地说,“我倒是也没怎么背过别人,可能还真不会背,不然就扶着你走好了。”
“……好,谢谢你。”夜兰犹豫了一下,轻声应答。
“那走吧,去找一找出路。”余偕轻轻一笑。
于是,两人就这样在地下深处行走,速度很慢。
两人的眼睛都已经适应了这里昏暗的环境,周围的景象倒是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除了岩壁还是岩壁。
要说的话,这里就像是地下深处的山洞,只不过空间还算大。
可是这个山洞四通八达,岔路良多,而且似乎没有出口。
两人走了一段时间,余偕察觉到夜兰的额头上挂着冷汗,于是主动停了下来,小心搀扶着夜兰走到一旁坐下。
“脚踝比刚才更疼了吗?”余偕问。
夜兰摇了摇头,“没有,敷上药之后好多了。”
“……”余偕沉默了一下,“夜兰,你知道吗,这个药的效果并没有那么快。”
“……”夜兰也陷入了沉默,她只是不想让余偕担心,不想让自己成为累赘,刚才才故意那么说。
事实上,就算有余偕的搀扶,她的左脚也会无法避免地发力,比起刚才,疼痛感已经明显了很多。
“夜兰,我知道你的能力很强,平时如果遇到什么状况,你一定是那个站在前面直面危险的人,你会将自己的队友护在身后,值得队友去信任。”
余偕缓缓地说着,
“但任何人都不可能总是站在最前面,每个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这种时候,可以适当依靠一下队友,就像平时被你保护的人依靠你一样,不是吗?”
夜兰默然。
昏暗的光线中,余偕依旧能看清楚夜兰复杂的表情,那双翠绿色的眼眸微微颤动。
“对不起……我拖后腿了……”夜兰轻声地说。
余偕却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觉得你拖后腿了,我只知道现在你需要照顾。”
说完,余偕的手中凭空出现一个水壶,他将水壶递给夜兰。
“喝口水吧。”
“……谢谢。”夜兰接过水壶。
余偕再一次环顾四周和头顶,“这里不像是有普通出口的样子,我们说不定已经在之前那次下落中,进入到了别的空间中,想出去的话,恐怕得先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才行。”
“只能继续找找看附近有没有什么线索了。”夜兰喝完水,将水壶递还。
余偕将水壶收好,然后背对夜兰蹲下去。
“上来吧,果然还是不能让你自己走。”
“……”夜兰还是有点犹豫,但最后,她爬上了余偕的背。
忽然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辛苦你了。”夜兰轻声说。
“改天请我喝茶就行。”余偕开玩笑地说,随后,起身向前。
夜兰的头发摩挲着他的脖颈,有点痒痒的,而且还能闻到从夜兰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也能听到夜兰均匀的呼吸。
就这样,余偕背着夜兰,慢慢走在这异常的空间中。
“我好像知道,凝光小姐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你了。”夜兰忽然在余偕的耳边轻声说。
“嗯?你刚才说什么了吗?”余偕的注意力放在寻找出路上面,第一时间没有听清夜兰的话。
“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夜兰轻轻地笑了笑,放在余偕肩上的手不自觉抓得更紧了些。
时间缓缓流淌。
走了不知道多久,余偕停下了脚步,看着四周。
夜兰也不停地环顾四周,目光变得凝重。
“我们又回到原地了。”余偕说。
“这个地方,像是个迷宫。”夜兰说。
这时,一阵脚步声忽然响起,那脚步声异常清晰。
余偕警惕地转身,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在黑暗之中,他看到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余偕的目光凝聚,做好了应对准备,而夜兰的指尖也已经萦绕起蓝色的丝线。
慢慢的,随着距离拉近,余偕看清楚了那第三个身影。
健硕的身躯,四只手臂。
“浮、浮舍?”余偕下意识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对方在看清楚余偕之后,也是惊讶不已,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余偕……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下的情况让余偕背上的夜兰稍有疑惑。
眼前那位忽然出现的男子,看起来明显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不会有四只手臂。
但从对方的身上,却也感受不到魔物和邪祟的气息,对方身上的气息反倒似乎与魔物水火不容。
难道是……
夜兰回想起了她听说过的很多年前的往事。
据说在几百年前,大量魔兽侵袭层岩,此时有一位夜叉来此,帮助千岩军镇压魔兽,将魔兽封印在这层岩的地宫之下。
当时与那位夜叉并肩作战的人之中,就有夜兰的祖先。
眼前这位四只手臂的男人,难道就是当年那位来到此地帮助千岩军的夜叉?
余偕看起来跟这位夜叉相识,难道……余偕真的是千年前的辅守大将吗?
得出这样的结论,夜兰的心中颇为震惊。
一时沉默下来,余偕和浮舍看着对方,似乎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后,浮舍长叹了一口气,爽朗地笑了笑,开口道:
“你现在背着别的女生,这要是被留云和歌尘看见,小心她们俩跟你没完。”
“她的脚受伤了,没办法走路。”余偕说。
“哦?”浮舍顿了顿,“原来是这样,那就说得过去了。”
说完,浮舍又爽朗地笑了起来,似乎完全忘了现在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