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子,那接下来就轮到我们出题了。”霍青璇站起身来柔声说道。
苏清欢不知道霍青璇此时的心情如何,毕竟她大老远的从京城跑回来,就是为了从扬州晋级兰台决赛。
但如果这一轮女子十二词坊输掉的话,那她就可以回去收拾一下铺盖,准备回京了。
霍青璇英气的脸上并没有太多可以看出来的情感,她嘴唇嗡动间,继续说着她们所出的难题。
“苏公子,你可听清了?”
“啊?”
苏清欢刚刚走神儿了,压根没听清霍青璇所说的话。
霍青璇也不恼,重新说道:“请无邪社作一首嵌字诗词,用鹤顶格,所需嵌的字为十二生肖,一炷香为限。”
嵌字诗,就是诗句里需要包含指定的字。在霍青璇给的要求中,需要包含的字就是“鼠、牛、虎、兔......”这十二个字。
而至于她所说的鹤顶格,则是对嵌入字位置的要求,这种说法来源于对联。
在句子中第一到第七位置嵌字,分别称为鹤顶格、燕颔格、鸢肩格、蜂腰格、鹤膝格、凫胫格、凤尾格。
苏清欢听完霍青璇的要求以后,默默坐了下来。
而见到这一幕,场中人同时松了口气。
这次苏清欢总算没有听完要求,立马就作出一首诗来,要不然这也太变态了。
“快想,快想。”苏清欢冲柔奴和陆盈盈说道。
“啊?”陆盈盈惊讶道,她和柔奴都习惯坐在那儿看苏清欢表演了。
所以刚刚霍青璇提要求的时候,她们压根就没去想。
现在看起来,苏清欢竟然也一时间作不出来。
陆盈盈赶紧在桌子上铺好纸张,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后,就开始鼓起腮帮苦想。
苏清欢放眼望去,只见陆盈盈在纸上依次写了“鼠、牛、虎、兔......”
“盈盈,你写这个干吗?”
“想着怎么作诗呀?”
“我不是让你想这个。”苏清欢无语道,当然也怪他自己没有说清楚。
“啊,那你让我们想什么?”
“我让你们利用这会儿时间抓紧想想,一会儿怎么难住霍青璇。”
“可是,那诗......难不成苏兄已经做好了?”柔奴问道。
苏清欢点了点头。
“苏兄什么时候做好的?”
“她说完要求的时候。”
......
而不远处的葛长生,耳朵微动,听到无邪社三人的谈话,他先是一愣,接着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同时,他又从簸箕中选了一个最肥嫩的桃子。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而见苏清欢迟迟没有起身作答,笑容又回到了韩翎、王凌等一众人的脸上。
“我还以为今日诗赛要被苏兄占尽风头了,还好霍姑娘别出机杼,这才不至于此。”韩翎笑呵呵地说道,“既然苏兄没有作出,那就请更换擂主吧。”
“谁说在下没有作出了?”苏清欢站起身来说道。
刚刚到最后,柔奴和陆盈盈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苏清欢末了夸赞大家道,三个臭皮匠,还是猪一样。
结果不出意外的,柔奴和陆盈盈左右开弓,不客气地一人给了他一粉拳。
而听到苏清欢作了出来,刚还在韩翎几人脸上的笑容,又消失地无影无踪,真是奇也怪哉。
霍青璇说道:“小女子洗耳恭听,苏公子大作。”
苏清欢随即吟道:
“鼠迹生尘案,牛羊暮下来。
虎啸坐空谷,兔月向窗开。
龙隰远青翠,蛇柳近徘徊。
马兰方远摘,羊负始春栽。
猴栗羞芳果,鸡跖引清杯。
狗其怀物外,猪蠡窅悠哉。”
这首诗将十二生肖依次嵌在每句诗的首字,而且每句诗的开头虽然是生肖,但每句诗的诗意却并不牵强。
众人也纷纷喝了一声彩。
现在距离无邪社拿下这轮诗赛只差最后一步,那就是难住女子十二乐坊,或者说难住霍青璇。
霍青璇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英气逼人,等着苏清欢出招。
苏清欢也不同她客气,开口道:“霍姑娘既然让在下嵌字,那在下也让姑娘作一首类似的。请姑娘写一首嵌有草药名的诗词。”
“就嵌二十种草药吧,两炷香为限。”
......
过分了吧,二十种?这诗词写出来怕不是个药方?
有些药方都不一定要用二十种草药。
而霍青璇脸上却并无太多表情,她听完苏清欢的要求以后,便默默铺开纸张。
看到霍青璇如此淡定自若,苏清欢有一瞬间都觉得,这姑娘说不定真能作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姑娘就有点恐怖了。
苏清欢倒不怕输给霍青璇,如果她真有这本事,那就该她赢。
两炷香到了,霍青璇幽幽叹了一口气,她起身说道:“小女子写的词中只包含了十八种草药,并不符合苏公子的要求。”
十八种?那也很厉害啊!
要不是囿于自己的高人形象,苏清欢恨不得把这霍青璇狠狠夸赞一番。
“还请苏公子让小女子长长眼,看看一首诗词是如何容得下二十种草药的。”
苏清欢随即吟道:
“云母屏开,珍珠帘闭,防风吹散沉香。
离情抑郁,金缕织流黄。
柏影桂枝交映,从容起,弄水银塘。
连翘首,惊过半夏,凉透薄荷裳。
一钩藤上月,寻常山夜,梦宿沙场。
早已轻粉黛,独活空房。
欲续断弦,未得乌头白,最苦参商。
当归也,茱萸熟,地黄菊花荒。”
这阙词主要是写对妻子的思念之情,大概意思是:
云母屏风敞开,珍珠帘子轻放,要提防夜风吹散熏炉中的沉香。
想念你时心情沉郁,就像那初春里,阳光下嫩杨柳的金黄。
窗外柏树、桂树的影子交映到窗台上,我夜不成眠,起身来到如银似练的小池塘。
频频的抬头仰望,才惊觉已经过了半个盛夏。怎能不寒冷,身穿着如荷叶般的单薄衣裳。
树藤外的天空,挂着一轮弯月。这样寻常的夜晚,我的梦又回到沙场。
早就不将儿女情事看得重要,现在只有我自己独守着空房。
想完成心中未竟的事业,但还没完成头发就斑白,更痛苦的是,我和你就像那星星中的参与商。
我该回去了,茱萸已熟,山菊花也开始变老发黄。
“这词里总共多少味草药?有二十种吗?”有人疑问道。
“不止二十种。”霍青璇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