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上。
苏清欢和范思诚、无邪社几人携手共游,因为已经知道第五轮要比试的题目,无邪社四人便试着联句成诗。
可惜各写一句,每人诗中的意境并不统一,最后作出来的诗也美感不足。
联句诗历来少有名篇,这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只希望到时第五轮几人能更有默契一些,要不然真可能在最后一轮翻车。
扬州,驿站。
“翎儿,果然不出你所料,这苏清欢和陆盈盈果真有尾巴。”韩伯当满脸喜色地走了进来。
“ 什么尾巴?”
“苏清欢和陆盈盈前几日在千金赌坊下了四万两重注,押无邪社能晋级兰台决赛。”
“《大乾律》规定,官员及其家眷,严禁赌博。而且这四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这陆权是捞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能有这般浮财,都快赶上老夫了,老夫一定要好好参他们一本。”
“爹,你又急了。”韩翎说道。
“这扬州的知州,再怎么也轮不到你苏州的通判来参,而且此事是否有确凿证据?如果我们真参了这陆权,上面会如何处理?我们的目的可不是要扳倒陆权,我们的目的是与他结亲,自然不能轻易让他丢了这顶乌纱帽。”
“对,对,是爹急了。都是这苏清欢,让爹昏了头。那这事儿难道我们就当做不知,这么轻易放过他们?”韩伯当说道。
“自然不是,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而且等此事上奏了,再核实,再处理,所耗时日必然不短,远水可解不了近渴啊。”
“不愧吾儿,思虑周全。”
“陆邈应该已经收到了王凌的信了。这刀已经借来,就看这刀够不够锋利了。”
“这陆邈会出手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睚眦必报的人,突然转性,爹你觉得可能吗?”
“就怕这陆邈迟迟不出手,反倒误事儿。”
“所以这宝不能全押在陆邈身上。等到时候我也去参加第五轮诗赛,相机行事。”
韩伯当不由心生感慨,他这儿子就是稳,稳如老狗。可惜那陆盈盈有眼无珠,不识得好赖。
陆邈最近有点儿烦。
打来这神机门也有月余了。
别说见到的人,连山上抓的虫子大部分都是公的。
现在陆邈看屋里这只母鹦鹉,都感觉眉清目秀。
再这么下去,他迟早得疯。
而且天机门讲究清心寡欲,讲究戒色戒荤,所以陆衡对他这个亲儿子也讳莫如深。
不过天机门的门人多少还算有眼色,他在这里多少也是个少门主的待遇。
但肉也吃不上,女的也摸不着,在他看来,这少门主做的和死了也没啥区别。
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陆邈就不由想到了苏清欢。
一想到苏清欢,他就恨的牙痒痒的。
一个《琼华榜》的榜首,竟然是绿林清风寨的六当家,要不是他亲眼所见,打死他,他也想不到。
这绿林和诗文他也不搭呀,怎么搅和到一块儿的。
那晚,他将苏清欢绑到扬州郊外的一座荒宅里。
就差一寸呐!
他就可以把那苏清欢结果了。
但功败垂成,他反而落到了清风寨手里。
想到此处,他就后悔不迭。
后来那个叫张大有对他完全不屑一顾,他当时是这么和张大有说的:
“你杀了我吧?”
“杀你?你也配。张某的刀从不斩无名之辈。”
张大有神色桀骜。
但陆邈心中还是不由一喜:“你怕了,怕我爹,怕我叔。”
张大有不由嗤笑道:“怕?我观你如土鸡。”
“如瓦狗。”
“放你回去,不过是好让你继续狺狺狂吠,继续做那跳梁小丑,让他多少觉得我鹰卫还有点儿用。”
被张大有这么一顿瞧不上,陆邈也不由被激起了心气儿:“你会后悔的。”
“后悔?区区小儿何足让我后悔。不处乱世,马齿徒增,英雄徒老啊!”张大有昂首望天道。
怎么还给你装上了?
张大有摆了摆手,示意鹰卫松开陆邈。
“带上你的人,滚!”
陆邈活动活动了肩膀。心神刚稳,正要离去。
“吾有一诗,你且听好了。”
陆邈不由停下脚步,背后传来的是张大有的声音:
“我这一生唯有傲,傲天傲地傲神仙。
美人膝醒更掌权,试问天下谁比肩。”
张大有刚慷慨念完这首,又声音转幽,接着念道:
“闲来无事总敲棋,时少英雄使我悲。
谁不想鞭真骏马,人都爱看好身姿。
女儿最妙浑无力,男子应当大有为。
岂可鸡肠塞狗肚,题诗教尔尔还痴。”
将这两首诗一口气全部念完,张大有昂首说道:“一首豪放,一首婉约,拿去不谢。”
“我这一生唯有傲,傲天傲地傲神仙”,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陆邈的心灵。
陆邈满脸黑线,双拳紧握。
你他妈还不如杀了我呢。
这是作了什么孽,要听他吟完一首这样的诗。
而张大有心中得意至极,又在不经意间作了两首旷世佳作。
可惜,秦淮河岸的姑娘们,似乎还是更喜欢苏清欢那一挂的。也不知道身穿白衣慷慨吟诗的苏清欢,今夜的风采是否能及得上他的一半。
距离那天过去已有月余,陆邈无时无刻不想着手刃苏清欢,他只等一个机会,只差一个机会。
然后,王凌寄来了一封信。
信上说兰台诗赛已经开赛,而那苏清欢和柔奴、陆盈盈结成诗社无邪社,一路过关斩将,已经连赢四场。再赢下一场,就能晋级兰台决赛。
陆邈不由奋力拍了一下桌子,如何他这般春风得意,而他却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山上痛苦度日。
想想他对柔奴百般用心,但从未得佳人一顾。为何她对这苏清欢就另眼相待,这如何叫他不恨。
看来是时候出手了,不过想到那张大有,陆邈不由皱起眉头。
这次必须狮子搏兔,务尽全力。可不能再给这张大有装的机会了。
一想到张大有作的诗,陆邈就尬的浑身难受。
到时若叫他拿住这张大有,必然要狠狠将他踩在脚下,让你丫尬,让你丫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