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乐贤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不语，对于让时家更上一层的决心，从未减少过，除生命，其余都比不过所能看到的利益。
婚姻、孩子、友情，在可控范围内，他可以利用到极致，这点又算什么呢？
“你是董事长，当年你因为所谓的爱情，造成集团损失数百亿，已经不想再跟你提，现在我希望你能摆正位置，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分清楚点。”
时锦和听到这觉得好笑：“我是董事长，可真正的权力不是一直在您手里吗？现在她赢了，权力无论怎么给也不会真正在我手里了。”
说到最后，他闭了闭眼，轻吐一口浊气：“既然如此，都按您说的做，我不插手。”
话落，转身往外走。
“等等。”时乐贤温声叫住他。
时锦和头也不回地问：“您还有何教导？”
时乐贤眸微敛：“让你的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她身边有宋昱就够了。”
时锦和回头望向他，溢出来的沉痛，却也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转身拉开门离开。
宋鸣叹了一口气：“老爷子，您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重呢？锦和少爷再大，也是您的孩子，他会伤心的。”
“他就该习惯了。”时乐贤闭了闭眼，单手撑在桌上，面色浮现疲惫：“小时候就该对他更严格一点，也不至于优柔寡断，被情所牵绊。”
宋鸣斟字酌句：“老爷子，您要求太高了。”
“高吗？”时乐贤可不这么认为：“如果真的高，他为什么当年办不到？而那人办到了？”
宋鸣张了张嘴，想替时锦和说些什么。
时乐贤抬手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年纪、阅历之类的，但你觉得那人年纪能有多大？阅历又能多多少？
没能力就是没能力，找的都是借口。”
宋鸣闭了嘴，眼里闪过一瞬悲凉与心疼。
第二天清晨，天微亮，温度偏高，杨席悄无声息地离开，没人在意他去了哪，舒阳绪累了几天，此刻怎么也叫不醒。
宋昱更不用说，没有得到沈烨的安排指令，并没有早起的打算。
沈烨站在酒店窗台边，往下看，目送杨席乘车离开，她单手插兜，一手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熟悉的号码，贴在耳边。
响了两声对面秒接。
“小姐，有何吩咐？”
沈烨背靠阳台，晨光透过发丝打在她侧颜上，语调淡淡：“给你发了份资料，价格条件无所谓，把她签过来，顺便……”
话没说完，喉咙里涌上来一股难以压制的血腥味。
下一秒，一口黑血伴随咳嗽吐在她掌心，沈烨盯着血，眉心紧拧，似嫌弃。
手机那边的人，语气略显担忧：“小姐，您没事吧？现在钱很富裕，您不用这么辛苦，可以休息休息。”
沈烨清了清嗓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淡然道：“顺便去找京都周家、玄家拿利息。”
“明白。”
电话挂断，沈烨看了眼两侧紧闭的酒店房间，沉默不语地离开。
——
临近中午，沈烨蹲坐在树荫下，看着福利院孩子们陆续跟随老师回房睡午觉，眼神木讷，似在发呆。
龙慧从侧面走过来，见她没有反应，将手里的水果递到她面前：“我听说你们已经拿下了合作商，怎么感觉你并不高兴？”
她都做好今天沈烨他们不会来的准备，但没想到刚开园，就看到沈烨站在门口，跟前几日没什么变化，只是这次只有她一个人。
“拿下了就拿下了，高不高兴不需要表明在脸上。”沈烨双手左右来回抛苹果，一脸无所谓：“后天就回去了，明天‘曦锦’的人就会过来。”
龙慧看着她，说不上哪里奇怪，但现在的她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这是穗穗画的，昨晚临睡前一定要给你，
哄了半天才答应睡觉。”
沈烨看了眼奶黄色的纸，伸手拿过来打开，上面用黑色铅笔涂涂画画，依稀可见大致轮廓，是个侧脸。
“我都能想到她见不到你该会难过几天。”龙慧眼神泛起柔光，穗穗是福利院最大的孩子，全家在大火中去世，被她亲眼看见，送到福利院便有了自闭症。
没人领养，龙慧也不觉得她被领养能被人好好对待，也便随遇而安。
因为不爱说话，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能说五句话，经常拿画板缩在角落，倒是这两天沈烨的到来，让她多说了点。
沈烨嘴角微勾，将纸叠好握在掌心：“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可以多培养她画画。”
龙慧唇瓣微抿，眼中流光闪烁：“一直没问，我感觉你好像挺会带孩子的，学过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时家的‘千金大小姐’，怎么会学带孩子。
沈烨也没回答，站起身，微微一笑：“院长，我先走了，明天再见，替我跟穗穗说一声。”
龙慧顺势站起，点了点头：“好。”
目送沈烨走出福利院大门，转回身时，余光瞥见地上掉的东西，面上浮现狐疑，弯腰捡起，摊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龙慧眉心紧皱，就见纸张上全是黑色血块。
她有些懵，不知道这是谁的血块，这么多，明显很严重，可园里没见谁受伤啊？刚才这个位置是沈烨站的。
龙慧转身朝门口张望，想了想也不对，刚才她并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怀揣着疑惑的问题，龙慧赶紧召集所有老师，对孩子们进行全面检查。
这边，沈烨还不知道自己掉了什么，她褪了面具，戴着口罩，随便地坐在公交站椅子上。
这时，手机上传来宋昱的消息，沈烨简单回复了句，公交车此刻也来了，起身上车。
半晌，公交车停在红绿灯路口，沈烨靠窗而坐，低头玩手机。
一辆黑色车子停在旁边，蓝星坐在驾驶位，余光不经意间扫到公交车里的人，下意识开口：“是沈小姐。”
后排闭着眼睛的顾栖冶，猛然睁开眼，循着蓝星的视线望向窗外，下一秒直接跟沈烨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