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禅院石桌前。
苏婳正喝着茶,忽然间,看到那边禅房房门打开,里头之人走了出来。
到底,苏婳还是将手中茶盏放下,站起身来,朝着过来之人福身一礼,唤了声“祖母”。
苏老夫人:“婳儿不必多礼,坐吧。”
说话间,苏老夫人也是朝着一旁的玄真大师合手见了个礼。
苏老夫人看向苏婳,“婳儿来灵禅寺,没有先去前面佛殿拜佛?”
苏婳:“玄真大师说,我身上血气重,今日不宜拜佛,不过祖母不必担心,柳氏已经去了,自是会好好拜佛,为相府,为她腹中的孩子祈福的。”
苏老夫人听着苏婳所言,尤其是那句身上血气重,俨然,她是想到了一些什么,当即看了眼身旁的许嬷嬷。
许嬷嬷也是会意,随即就让在院中的那些个下人全部都退了出去,到了那禅院院门之外候着。
此时,在这,就只有她、玄真大师,以及苏婳和苏婳的贴身侍女在。
苏婳见此,看了眼云霜,也示意她去外边候着。
云霜照做,退了出去。
苏老夫人见此,也没有含糊,倒是开门见山的说道:“今日,婳儿你和柳氏出城来灵禅寺,途中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苏婳:“祖母还真是料事如神呢。”
苏老夫人:“是,萱儿……”
苏婳见她这祖母提到苏萱,却是没有往下说,浅然一笑,道:“祖母想问什么,只管问就是,祖母想必是对玄真大师十分信任,任何话在玄真大师面前,都是无需遮掩避忌的吧。”
苏老夫人沉沉的叹了口气,“玄真大师说,婳儿你身上血气重,你出城来灵禅寺途中遇到的事,可是与萱儿有关?”
苏婳:“然后呢,祖母想知道什么,无需这般弯弯绕绕。”
苏老夫人:“你们到了灵禅寺,可想而知,那些人都被你们料理干净了吧,萱儿那边呢。”
苏婳:“祖母从前可是最疼苏萱这个孙女了,关于她,想来祖母也是了解的,这么好的机会,能够一举将我和柳氏都解决干净,她仗着背后靖王府的势力,她一向又是自负的很,祖母觉得,她今日会怎样做?”
苏老夫人闭眼沉凝叹了一声,睁开眼,再道:“必然是亲自而来,想要看你们……”
苏婳当即一笑,就将她这祖母未说完的话说完,“她当然是要第一时间看到,我和柳氏殒命,看到我俩人头落地。”
玄真大师在旁,嘴里只是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苏老夫人:“所以,她已经,已经……”
苏婳:“死了。”
苏老夫人眉头不禁皱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止不住的叹气。
苏婳:“祖母,不想说点什么?”
苏老夫人:“说什么,唉!都是报应!你来,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吧。”
苏婳:“祖母都说是报应了,从前种种,你们亲手杀了从前的苏婳,自然是报应不爽,也该偿还了。”
苏老夫人:“最开始的杨氏、蝶儿、蕊儿,后来的朱氏,折损虔诚的熠儿和栩儿,今日的萱儿和我,婳儿,我是不是最后一个了?熠儿和栩儿已经被禁足,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他们毕竟是你父亲的儿子,可不可以……”
苏婳笑笑:“祖母,他们可不会是这样的想法,这人啊,自己找死,谁能拦得住呢,今日的苏萱,不就是吗,祖母您说是不是。”
苏老夫人:“婳儿,你真想让你父亲断子绝孙吗,难不成你还想弑父?”
苏婳:“祖母,这话说的,柳氏已有身孕,父亲怎会断子绝孙呢。”
苏老夫人:“柳氏尚未生产,怎知腹中是男是女?”
苏婳:“柳氏已被扶正,生男生女都是嫡出,谁说只有男子才能传宗接代,祖母放心,您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至于弑父,祖母,您说的也太严重了,您还是我祖母呢,我可有亲手杀您?这,不过是自己的选择罢了。”
苏老夫人:“你……”
半晌,苏老夫人才再度开口,“你想怎么做?”
苏婳直接从袖口之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放在这石桌之上,“祖母既然躲到这灵禅寺来了,乞求佛祖庇佑,怎么着,也是要留有余地的,放心,这东西,吃下去之后,没有任何痛苦,祖母,你会去的非常安详体面。”
苏老夫人伸手拿起那白色瓷瓶,手在颤抖。
一旁的玄真大师,终归还是开了口,“施主,终是人命一条,岂能……”
苏婳淡笑一声,道:“玄真大师,我正是顾及大师慈悲为怀,顾及这灵禅寺是佛门重地,才给她这条路,这因果报应,她该要偿还的,不仅仅是在我,还有我那早早亡故的生母,若非她纵容,我那父亲怎会宠妾灭妻,怎会有后面种种事端,这是她的报应,是她该偿还的因果。”
玄真大师:“今日是你祖母,明日难道便是你那父亲了,难不成施主真的打算……”
苏婳:“大师说笑了,我说了,所有的事,都是自己的选择,何来我要弑父一说呢。”
玄真大师:“可你这样的举动,摆明了就只有一条路,何来选择。”
苏婳:“是啊,世上哪有那么多选择,能有一条路可以选,已经非常不错了。”
苏老夫人:“好,我会按照你的意思来的,只不过,萱儿是靖王妃,你杀了她,靖王那边不会善罢甘休的,乃至于皇上……”
苏婳:“这就不是祖母您需要考虑的。”
随即,苏婳就起身了,“玄真大师,既然如此,就给我安排一间禅房吧,来了,总归是要拜一拜佛的,今日我身上血气重,不宜拜佛,那今日就好好沐浴焚香,明日再拜。”
玄真大师对外唤了一声,叫了个小沙弥进来,引着苏婳去另一处禅房。
苏老夫人视线落在玄真大师身上。
玄真大师起身,最终说了句,“施主,未来天机混乱,但也能从中窥探到一丝痕迹,靖王妃身死,靖王也是自身难保。”
他隐隐间甚至感觉到,那帝王之位,似乎都有变数发生。
自身难保?苏老夫人看着玄真大师离去的背影,浑身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