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传出,此时,守在那禅院院门口的宁王府的隐卫,自然是照着王妃的话做,将苏丞相放了进来。
苏秉衍见眼前的侍卫放行,他没有丝毫迟疑,快步就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只是,当他走进来的那一刻,看到出现在眼前的这些人,整个人都是有些懵了,一瞬间,让他原本过来找苏婳,想要说的话,想要做的事,全部都因为这些而凝滞住。
玄真大师在此,而那边那位灰衣老者,在他的印象中,他只见过一次,是在勤政殿内,但他深知此人的身份,此人乃是皇室供奉,宗师强者穆老。
而苏婳坐在那石桌前,然,在苏婳身侧还坐着另一人,正是墨千寒。
这……
可是,今日的事情发生,他被皇上突然召见,进宫一趟,从皇上的言辞之中,已然是充满了试探,这里面的事情是不简单的。
再加上,萱儿之死,这背后牵涉的,更是不少,这事还涉及到了靖王府那层,他出城来灵禅寺,是为了他母亲,但是出城之事,他身边的人也是谈查到了,京城之内的禁军已有所动,那便是将宁王府那边给监视,甚至可以说是围困起来。
此时此刻的宁王府,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进出,今日苏婳出城来灵禅寺,但宁王是没有离开的,不是还在宁王府的吗?怎的现在却是出现在这里呢?
只让他倍感疑惑的点是,宁王端坐在那,根本就不似从前他见到宁王时,宁王表现出来的状态,这般看去,眼前之人就好像是没事人一样。
最重要的是,宁王不是轮椅不离身吗?为何眼下……
苏婳坐在那,看着她那父亲一步步走近,眼中充斥着各种疑惑之色,她倒是开口唤了声“父亲”。
苏秉衍那已经一团乱的思绪,在听到苏婳唤他的时候,回转过来,虽说依旧没有理清楚,但眼下他过来,还是先料理他要做的事情才好,旁的,且容后再说。
“婳儿,今日……”
苏婳没等苏秉衍往下说,直接将眼前之人的话打断,她很清楚,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既然她夫君都说了要顺势而为,她这父亲都自己送上门来了,入了这一局,那就顺势而为,没有必要有所纠结。
“父亲心中想问的,答案就是父亲您心中所想,没必要再多说。”苏婳:“父亲此刻过来,想必是为着我那祖母而来吧,父亲觉得,这些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苏秉衍:“婳儿,那可是你的祖母……”
苏婳轻笑一声,“父亲这话说的,婳儿有那样的祖母吗?一个想杀我的祖母,配做我的祖母?父亲,您当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您什么都知道吧,我这祖母和朱氏他们盘算过什么,我当年怎么过来的,父亲心中比谁都清楚,时至今日,这便是因果报应,我没死,那便是他们死。”
苏秉衍:“你……”
苏婳冷冷道:“父亲,我已经给我那祖母留足了体面,让她毫无痛苦的去死,她潜心礼佛,我便让她寿终在这灵禅寺,父亲觉得,我做的不好?”
苏秉衍:“你……莫非在你祖母之后,你还要杀我。”
苏婳:“父亲放心,父亲还有你的价值,再者说了,别的人都好说,弑父这还是多有不妥,毕竟你还是‘苏婳’的父亲,总归要留有一丝余地,也算是全了那一丝父女之情,但当初的苏婳已经死了,现在的苏婳早已不是从前,背负那么多,总该是要全都了断的。”
苏秉衍眉头紧皱,知道这些事情是不可能逆转的,便道:“我去看你祖母。”
苏婳:“父亲不必去了,我那祖母她已任命,现在应该只剩一具跪在佛前忏悔的尸体,父亲现在既然在这儿,就无需着急,来都来了,有些事,父亲可没法置身事外了。”
苏秉衍:“你想做什么?”
苏婳指着玄真大师和穆老,对她那父亲说道:“玄真大师父亲肯定认识,至于这位穆老,父亲身为当朝丞相,宫中的人和事,必然也是清楚一二的,想来也是识得此人吧。”
苏秉衍沉沉一声,道:“有话直说。”
苏婳:“事情很简单,父亲乃是当朝丞相,百官之首,朝堂之上对群臣自有威望,当年先帝离世,新帝登基,但在这上头的事情,父亲这个丞相,必然是很清楚其中的内情吧。”
苏秉衍:“所以呢。”
苏婳:“当年先帝真正想要传位的人是谁,想必父亲也心中有数,当年种种,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苏秉衍听到这话的时候,脑子轰然炸开,视线定格在那边的宁王身上,的确,当年皇上登基,是料理了先帝诸子,留下宁王,那是因为当时宁王身上的军功,加之天下百姓,悠悠之口,更何况宁王已经残废,不足为惧,皇上才留了下来。
但是皇上对于宁王心存芥蒂,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若非皇上谋划算计,造就了那一番局面,只要宁王在先帝咽气之前回到京城,那么这帝位的传承,恐怕就要落到宁王身上。
只是,这一下,自己的女儿竟然说,要物归原主,还要利用他。
可是据他所知,这位穆老,乃是皇室供奉,是皇上十分仰仗并信赖的人,为何出现在此,为何也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今天的事情,皇上那边已经对宁王府戒严,就是感觉到宁王府很可能是暗中在培植势力,这位穆老应该是在他被皇上召见之后,被皇上派遣来灵禅寺的。
怎的,一转眼之间,事情就演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宁王,这……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苏婳看到她那父亲脸上错落的各种神色,她只是冷声说道:“父亲,可想好了?”
苏秉衍:“是不是我不答应,今日就走不出这方禅院了?又或者说,不管我来不来,都躲不掉?”
苏婳:“父亲是个聪明人,就不必我多做解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