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听许抿了下唇,思索片刻后,面上带上些许热度。
“我不知麒麟,在我眼中,前辈的美貌可比皎月,可比一切美好,自然也比得过神,比得过仙。”
本想着刁难人的,可现在不但没刁难到,折澜自己反而觉得心湖被她这一句话吹得泛动涟漪。
那涟漪荡啊荡,最后碰到四壁又折回来,起伏不止。
这人也不怎的,自己离开一阵再回来,这嘴就愈发甜了,往常不是说句话都吝啬得很,怎么如今张嘴就说些讨人欢心的话?
折澜蜷起食指,转移话题:“给它取个名字吧。”
楼听许的思路也瞬间由此转移,垂眼看着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麒麟,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十分懵懂。
群青色的眼眸澄澈无比,仿佛寂静月色之下平铺着的安静海底。
楼听许看着看着,便猛然想到她与折澜解救鲛人女皇时,曾在海底仰望月光时碧绿通遂的情景。
月与海,当真绝配。
“不如,叫镜楼如何?”
镜楼?
折澜不解其意:“这是何意?”
楼听许轻笑:“不过是想起一句诗,描写月与海的场景。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各借一字,前辈以为如何?”
折澜没听过这句诗,也体悟不了其中意境,不过有平安的“小花”在前,她想出来的“镜楼”确实听上去高雅多了。
正要点头,楼听许忽而生出一句无心感慨。
她摸着镜楼的头顶:“月与海当真是绝配的意境。”
月与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身为海神的折澜看着将来会成为月神的楼听许,心思早就拐到了几百个弯之后。
她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们也绝配吗?
这句话毫无预兆蹦出来,把折澜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慌乱地站起身,无法保持冷静了。
楼听许见她动作过大还以为有什么急事,也站直身子带着询问的眼神看过来。
折澜一时语塞,尤其望着那双专注的眼睛,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总是用这样温柔这样包容的视线看着我做什么?她难不成真如泉漾姐姐的玩笑那般,对我生了情?
这个念头搅得折澜坐立难安,她无法忽略心里升腾的欣喜,不过更多的却是不安和为难。
本身让她插手楼听许和别人的爱别离她都不忍,若真荒唐地爱上自己,那她如何下得去手?
楼听许只看见她的脸色愈发忧心忡忡,想靠近问问缘由,被折澜迅速躲开了。
她一愣,停在原地,为这一点疏远不解。
折澜却梳理不出一个清晰的头绪,想起她修炼的事,赶紧拿来缓解气氛。
“你修炼得如何了?”
说起这个,楼听许老实回答:“可以突破锻体,但缺少铸丹,因此未敢完全吸收。”
还需要铸丹?
折澜疑惑地瞧着她,明河共影开启,果然瞧见她体内仍在冲撞的大部分麒麟能量。
她从来不知人类修行要这么麻烦,还要什么铸丹?
“你说的那个铸丹在哪儿?”
她这口吻像是要直接去抢,楼听许有几分无奈:
“铸丹是由醒冰草、吞炎花、玲珑七朵杏三者融合而成,因此一时半会儿我也不知道去哪儿能弄到。”
“如果是铸丹,我可以炼制。”
不知何时醒来的郁知忽然加入话题:“这三样东陆都有,只不过不在一处,要取的话难免要波折些。”
折澜原本还想去象苍的花园里找找,闻言打消念头:“等他们醒了,便一同去寻吧,你们迟早也用得上。”
郁知微愣——想当初他们从东陆出发的时候,自己不过金丹后期,可现在一路走来,虽然凶险异常, 却每每都能化险为夷,收获诸多机缘,连自己的修为都已经是元婴后期,不可谓不快。
这件事就算如此说定,楼听许忽而记起老月神消逝之前的话,想了许久也有不解,询问折澜:
“那位老先生传给我一套剑法,说希望我领悟之后,能用属于我的剑击退来敌,我不解其意,前辈可知?”
折澜顿了几秒:“剑法用给我看看。”
楼听许点头,召出月涌,在这片空旷雪地开始循着记忆一招一式舞动,其余人也陆陆续续醒来,站成一排观看。
雪飘如絮,楼听许身着白衣,手持长剑,墨发因风浮动,一招一式皆是与以往的凌厉完全不同。不但多了些柔美朦胧之感,更给人以慵懒随性的视觉享受。
她本就容貌孤冷气质清绝,偏偏因为这剑法生出几分漫不经心来,与雪景仿佛融为一体,一举一动都满是清冷的韵味,叫人看得移不开眼。
此情此景,见到的人无人不感慨一句美妙绝伦,连夙月麒麟都更多了几分喜欢。
对,是我主人,是我的主人没错!
剑气收止,楼听许眼中的凛冽有所收敛,在望向折澜的时候彻底被柔情取代,含着笑意朝她走过来。
那一步一步地,哪是踩在雪地上,分明是要踩进折澜心里去。
折澜下意识咬唇,又很快放开。
好在她心中仍有几分惊讶可以平复惊艳——《胧月九剑》,是恕浊生前苦寻无果的《胧月九剑》。
他一生痴迷剑招,是个不折不扣的剑痴,但仍有一个遗憾,那就是他师父的《胧月九剑》。
恕浊多次恳求老月神将此法传授给他,可老月神却直言,恕浊心思深沉,不得此法精髓,教了也白教,因此直到恕浊死去,也没能学成。
想必是老月神察觉到楼听许的月华之力,明白了什么,故而将这最后的遗憾交付在楼听许身上,不想此法失传吧。
月华之力自行选择继承人,无需别人说什么,就代表恕浊已经……
楼听许已经走到她面前:“前辈。”
折澜回过神,瞧着楼听许的样貌,恍惚间生出许多怀念来。
她眸光温软,应了一声:“学得不错。”
楼听许捏紧月涌:“前辈可知,那位老前辈所言何意?”
这些事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就算说清楚,也不过是给楼听许徒增压力罢了。
她已经足够刻苦,若是知道天下的安危都系在她身上,恐怕会把自己逼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