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的永昌镇集市,云简当街进了游大将军的马车,很多镇民都看到了。
接下来的几日童家医馆再也没了云大夫坐诊,这流言蜚语就逐渐在镇上传开了。
“云大夫是啥情况啊?不是童家的媳妇吗?怎么进了游大将军的车帐?”
“那谁知道呢,云大夫生的那样漂亮,你真觉得她能安安分分守着那个童安生?”
童安秀上街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这些流言蜚语,气得她将菜筐子都扔了,转头就回了家。
一进门就气势汹汹的拽着自己那个闷不吭声的哥哥问,
“你倒是说句话啊?前天从镇衙回来就是这么一副德行,你自己媳妇儿都让人抢走了你还在这儿闷头缩着?”
童安生眉头紧皱,嘴角紧紧向下撇着,脸憋的通红也不发一言。
然而安秀力气大,拽的他身子都直晃悠,童安生本就忍到极限,这下狠狠甩开安秀的手,崩溃大喝,
“别闹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在闹什么?!”
“你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倒是解释啊!为何云姐姐不回家?!”
童安生嘴唇嗫嚅着,隔了一会儿才带着哭腔道,“她之前就是游大将军的夫人,因故失散,现在游大将军找上门来了,我还能有什么机会...”
“孩子,你说什么?”
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原来是童大叔拄着拐进了药房,“你说云简是游大将军的女人?”
“是。念安也是他的孩子...”
这下,大家都沉默了下来,童安秀和童大叔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你多久前知道的?”
童安生沉默。
“问你话呢!”童大叔将拐杖往地上一杵,厉声道。
“知道有一段时间了...”
“你!孩子你糊涂啊!你即知道了,怎得还将云简留在家中,你!唉...时也命也,冤孽啊!”说着便拄着拐摇着头回房去了。
安秀过了好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无奈叹了一声,抚着自家哥哥的胳膊,默默安慰,
“哥哥,你别难过了,是我们无缘。”
童安生撇嘴苦笑,在妹妹看不到的地方,抹掉了一颗偷偷掉下来的眼泪。
翌日一早,他将云简最后的一些行李收拾好了,默默来到镇衙,叩响了大门。
层层传报之后,万胜迈入正堂,拱手而立,“将军,那童安生来给云夫人送东西,你真要要让他俩见面啊?这,这万一旧情复燃可怎么办啊?”
游承安坐的稳稳当当,眼睛都没从手中书页上离开,淡然回道,“就是要让他们见面,才能断了他们的念想。”
万胜皱眉不解。
将军可真大方,竟舍得让云夫人和差点结婚的情人见面,当真是“将军”肚里能撑船啊!
不一会儿,青藤小院接到下人来报,说童家医馆的童大夫来给云夫人送东西了,让夫人出去见一趟。
正在给念安绣小鞋子的云简抬起头来,指指自己的鼻子,惊讶道,“让我去见童安生?将军说的?”
来人拱手点点头,“是,将军说让夫人出去见。”
云简狐疑的起了身,将手中的绣绷子放在一旁,和小檀嘀咕,“他竟让我去见童安生?”
小檀也是一头雾水,歪了歪头,“许是将军相信夫人吧。”
二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镇衙门外。
人群熙熙攘攘的,童安生提着个包裹站在街对面,看到云简出来,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灿烂。
这人还是那么诚实老实,云简心中一阵发酸,走上前去轻轻叫了一声,“安生大哥...”
她鼻子一酸,低下头来道歉,“对不起,都怪我。”
云简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是她总觉得,游承安也因此受到了伤害,童安生也因此受到了伤害,她心中难过。
“云妹妹,这不怪你。都是,都是我俩没缘分。”童安生努力维持着笑意,可那笑却比哭都难看。
二人来到旁边茶楼落座,童安生仔细将桌椅擦了,又给云简倒了一杯茶,双手奉到她的面前,才小心翼翼问道,
“之前你没和我们仔细讲过,你和将军是怎么一回事,现在能讲了吗?”
窗外人来人往,让云简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不过是两三年的光景,怎么想起来却像是经历了几辈子呢?
云简嘴唇翕动,犹豫了片刻,索性叹了一口气,将之前复杂的替嫁之事和盘托出。
末了,她又一次给童安生道歉,
“安生大哥,对不起,世事艰难,此事我无奈之下骗了将军,又连累了你。日后,我会尽力弥补的。”
云简眼神真挚,这一刻她对童安生的歉意也是真诚的,这个男人赤忱热情,童家一门上下又都如此照顾她,云简心中着实感念他们。
她从小檀手中接过一个小荷包,从里面掏出几十两银子,全都推给了童安生。
“安生大哥,这不是将军的钱,是我以前做丫鬟时攒的,虽然不多,但是我一片心意,感谢童家两年多的照顾。”
“不,不!”童安生将那银子推了回来,“云妹妹,你知道,我从来不是图这些。只要你好就好了。只要将军能待你好。”
“你...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童安生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在桌面下紧张的捏紧了拳头,“云妹妹,你,你可曾喜欢过我?”
......
直到二人从茶楼离去,云简也回了镇衙,万胜和游承安的身影才从茶楼隔壁单间闪现出来。
游承安率先开门,将头伸出来朝外左右看了看,确认那二人确实都走了,才迈步出来。
万胜跟在后面,悄悄把嘴撇的高高的。
偷偷在后面低声嘀咕,“我就说不让他们见面,你非让见面,见面了又不放心过来听墙角,早知道如此,刚才装那么大方干嘛呢?”
他嘀咕的声音不算大,还是被游承安的顺风耳听个明明白白,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才挺起腰来举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