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三皇子一派的臣子们更是嚣张得意了。
“陛下,南诏弹丸之地,最多不过七八万人马,我们大乾南境驻军十万,再让三皇子带领一万玄武军亲兵,必定战无不克啊!”
“对啊!此战胜算颇大,以三皇子之能,再加上我们以多胜少,不出一月,我们南境版图就又要扩大一块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眼看着已经将皇帝说的连连点头了,一直沉默着的余老丞相却再也坐不住了。
于政事上他虽然一直属于持中保守的一派,和游承安等人不对付,但在国家存亡,百姓安居的事情上,他绝不允许有人搬弄是非。
余老丞相上前两步拱手道:
“陛下,请听老臣一言。”
皇帝虽说如今对万贵妃和三皇子偏听偏信,但对余老丞相这位三朝元老还是保有十分尊重的,当即肃目道:
“余老请讲。”
“老臣以为,南诏既然敢如此挑衅大乾,必定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大乾能调动的兵马有十万,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难道南诏能不做好准备便轻易挑起战事吗?
这些年来,南诏吞并南越之后早已发展的兵强马壮,边境两国贸易,多是我国百姓向南越购买物资,想必对方财力也已经今非昔比了。
若非如此南诏也不会起了靠一场战事摆脱大乾附属国身份的念头。
况且,我朝大军虽有十万,但南境地势复杂,层峦叠嶂,还多毒瘴雾气,我们的军队适应的是平原骑马作战,到了南境战斗力必定大打折扣,不能同日而语啊皇上!
三皇子的确少年英武,但却缺少南境作战经验,还是第一次上战场,不够稳妥!
若陛下一定要让三皇子出征,不如让三皇子做副将,让之前跟随游大将军出征过南境的欧阳将军做主将,如此才算勉强可以!”
皇帝越来越偏爱三皇子,犹豫再三想将太子之位易主的心思越来越明显,朝中大臣都看得出来。
但苦于太子持中守拙,不出差错,暂时没有由头而已。
然而眼下,他想让三皇子靠着一场看似稳妥的战役树立起威望,日后好为东宫易主之事做好铺垫,是谁都阻止不了的。
游承安不能,太子不能,余老丞相也不能。
但为大乾安危计,余老丞相还是不能让这场本来必胜的战役被一个毛头小子搅黄。
好在余老丞相的话还是有着不小的份量,皇帝也不是昏聩到丝毫不考虑国计民生。
拧眉思索片刻,同意了余老的提议。
......
等众人都出了勤政殿,游承安拄着拐快走两步,叫住了余老丞相。
他将拐杖扔开,拱手冲余老丞相深深的鞠了一躬。
“多谢余老出言相劝,游某代南境百姓多谢余老大义!”
他为了大计无法出言劝谏,但心中对战事的担忧焦急不减分毫。
好在有余老出言,免了他和太子的人多费口舌。
他虽然态度恭敬,言辞恳切,然而余老却根本不买他的账。
余老狠狠将袖子一甩,多余的话不说,留下一句“哼---”扭头便走。
还没散去的百官看到这一幕,虽然不敢明着看二人神色,但时不时偷偷将目光瞟来,和身边人窃窃私语着。
游承安却不以为忤,笑着站起身,恭送余老离开。
太子从后面快步跟了上来,看了看游承安和离开的余老,叹了口气道:
“余老是还在生我们的气。”
游承安扯唇笑了笑,无奈道,“是啊,从我让出了一万玄武军兵权,比武输给三皇子,余老就开始对我这个态度了...”
太子:“哈哈,余老找本宫聊过多次,苦口婆心的说我们这个样子看似明哲保身,实则是将大乾拱手相让。
助长了三皇子嚣张气焰,长此以往国将不国等等等等......”
游承安瞥他一眼,“那殿下还笑得出来?”
太子笑容瞬间收敛回来,轻叹一声。
“我已看清,父皇已经动了废我的念头,多做多错。就如你所说,我们不得不走这一步了。”
太子脸色平静中却透着常人难以看出的悲怆,游承安也没有再劝慰。
只是轻轻拍了拍太子肩膀:“时机还未成熟,暂且忍一忍。”
虽然陛下是受了蛊毒影响才如此偏听偏信,但让从小在万众瞩目中成长起来的太子接受他的父亲动了废立太子念头这回事,还是异常艰难。
只能说,在不久的将来,朝局再次动荡无可避免,谁都无法逃脱。
......
自从确定了三皇子出征南境,万贵妃在后宫的地位便更加如日中天。
皇后娘娘称病闭门不出,万贵妃则拿到了协理六宫之权。
第一件事,便是让全宫为三皇子出征筹办祈福仪式。
大军都开拔了,六宫的女人们还要聚在一起,连续七日在宝祥殿顶着烈日祭拜。
这么一来,每日都有中暑晕倒的娘娘们,医女署忙得要命,可却没有一个宫的主子敢懈怠,喝了药第二日接着去给万贵妃的祈福仪式捧场。
如此一来,各宫各苑,私下里大家不免怨声载道。
丛可佳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和纳兰佩抱怨道:
“你说这万贵妃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娘娘们就算撑得住,我们也快撑不住了。”
纳兰佩竖起手指“嘘”了一声,道:
“可别说这些,小心身边有眼线。”
她们几个此刻正在临时搭建起的棚子里帮娘娘们熬制祛暑汤药,艳阳天里,被炉火烤的正是难耐。
丛可佳压低了声音,“我们倒还好,云简更是倒霉,她又不是按摩生,竟然被万贵妃支使天天过去给她按摩。”
纳兰佩将目光投向宝祥殿檐下,万贵妃倚在软榻里正在假寐。
身后宫人举着华盖正将万贵妃遮得严严实实,却正好露出云简站的位置。
只见云简被太阳照的脸颊上都是细密的汗水,有两次还晃了晃身子,显然有些中暑的迹象了。
纳兰佩轻锁眉头,担忧地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万贵妃最近总磋磨云简,之前云简不是很得她信任吗?”
她不知道蛊毒的事情,只是好奇贵妃为何最近总是为难云简。
可云简却知道,万贵妃记恨着自己当时将她一军的事情,时时刻刻都在探查自己是不是知道她给陛下下蛊毒的事情。
如今不杀她,不过是阖宫都在她的掌控之下,她便如猫逗那死到临头的耗子一样。
磋磨云简的心性,看她苦苦挣扎好玩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