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这话不对,这大棚可比帐篷厉害多了。”朱标听了,大声笑起来。
第一次见到那个大棚,他也觉得那就是个普通的大帐篷,直到亲自体验了一把,才发现它有多么神奇。
他不急着解释,因为只要朱元璋一进去,自然就会明白了。
跟着朱标的脚步,两人首先走进了大棚。
朱元璋紧跟其后进门,外面的侍卫立刻就把大棚的门关上了。
“这里面还真是别有天地啊!”
正如朱标预料的那样,朱元璋一踏进来,立刻就感觉到了大棚的奇妙之处。
“这里不像蒸汽房那么热,也不像外面那么冷,好像有一层什么东西把这里和外面的世界隔开了。”朱元璋四处打量着大棚内部,满眼的好奇。
朱标见状,微笑着说:“父皇说得没错,大棚里和外面不一样,能够保持温度恒定。隔绝内外的,是一种叫做塑料膜的材料,是小十三的发明。”
“恒温?”朱元璋连声赞叹。见朱元璋兴趣盎然,朱标接着说:“这大棚非常神奇,即使在寒冬也能种蔬菜水果!”
朱元璋一听,笑容更甚:“这可真是件好事!如果能在大明朝广泛推广,百姓冬天也能吃到新鲜蔬菜了!”
作为农民出身的皇帝,朱元璋深知大棚对大明农业可能产生的革命性影响。
朱标心里微微有些遗憾,记得朱桂提过,塑料膜的成本很高,目前难以普及。但他不愿扫了朱元璋的兴,就没有提这件事。
“父皇现在就可以试试种菜了。”朱标怂恿着,想让朱元璋更加兴奋。
“好,等处理完国事,我们就来种菜。”朱元璋显得非常感兴趣。帝王亲耕,在其他朝代的君王看来或许不可思议,但朱元璋却乐在其中。
见朱元璋心情大好,朱标乘势拱手说:“父皇,请您网开一面!”
话一出口,朱元璋的笑容凝固,眉头紧皱。
这话里的含义可深了。
一方面,仿佛是在暗示朱元璋这一步棋走得不够稳妥,朱标这才出面劝他收手。
朱标这时开口,肯定不是说父皇在御花园种种菜有什么不对。
想了想最近的局势,答案也就很明显了。
朱标,他是想为淮西那些人求情啊!
请求父皇手下留情,给他们一条活路!
“谁让你来的,替他们说话?”
朱元璋脸上的笑意收敛,又恢复成平时对着群臣那副冷漠的样子。
自从马皇后去世后,宫里宫外都在传言,现在能让朱元璋改变主意的,恐怕只有朱标了。
这个风声,朱元璋也是有所耳闻的。
他心里纳闷,以为是有人利用朱标来做文章。
“没别人,就是我自己!”
“我自己想请求父皇网开一面!放过李善长!放过淮西的那些人!”
朱标恭敬地行礼,礼仪周到,态度既不谄媚也不高傲,恰到好处。
换成别人,在朱元璋面前这样摆谱,早被朱元璋处决了。
但眼前的,是朱标,是他最爱的儿子。
于是,朱元璋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柔和的神色:
“说说你的理由?”
见朱元璋愿意听听他的想法,而不是直接打断,朱标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接着,他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理由很简单!”
“我不希望父皇被骂为嗜血之人!”
“还请父皇三思!”
朱标求的,不是保护淮西,也不是李善长的性命。
他想保护的,是朱元璋的名声啊!
所以他劝父皇不要再大肆杀戮了!
“嗜血的骂名?”
朱元璋听了朱标的话,原本有点生气的脸,反而笑了。
这孩子,真是天真。
朱元璋心里痒痒的,想着要好好给朱标上一课。
“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打天下时,杀了多少人?”
“陈友谅、张士诚他们那些手下,至少也有几十万吧?”
“要做刽子手,我们早就当了。”
朱元璋说得很坦荡。
不过,他看朱标的眼神却变了。
他本以为,朱标能理解,他动淮西,也是为了朱标的未来铺路啊!
李善长和他的那伙人,居功自傲,如果不趁着这次机会除掉他们。
等朱标将来登上皇位,也无法压制李善长和淮西的势力。
但朱元璋煞费苦心,结果朱标不仅不懂,反而跑来阻拦,说这些孩子话!
这让朱元璋心头一酸。
“还请父皇三思!”
朱标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朱元璋在想什么,只是重复着那句话。
“标儿,你!”
朱元璋气得举起手想要打朱标,但手举起来,却怎么也舍不得落下去。
最后,他还是耐着性子教导起朱标:
“你只知道求情,可知道为什么要除去李善长,肃清淮西?”
朱元璋继续说:
“有一个和胡惟庸同党的人被抓了,他说李善长早就知道胡惟庸有反心,却没有告诉我们。”
“这说明李善长那时脚踏两只船,居心不良,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李善长管教手下不严,整天奢侈淫逸,他那些手下只认韩国公李善长,哪里还把我们皇上放在眼里!”
“如果不快点除了李善长和他的党羽,将来恐怕要出大乱子!”
“你不用再劝了,我已经决定了。”
朱标看着,见父皇心意已决,只能叹了口气。
其实单杀李善长,朱标并没有意见。
但听父皇的意思,不彻底铲除,他是不会罢休的,这皇帝的名声,恐怕是要受损了。
“对了,明年计划北征漠北,顺便敲打一下乃儿不花那小子。”
朱元璋转而望着北方,主动转移了话题。
这不是他心血来潮的想法。
最近蒙古部落有复苏的迹象,朱元璋便有了教训他们的念头。
况且,乃儿不花原是北元的太尉,后来从漠北投诚,对中原情况了如指掌。
如果让他在蒙古部落中势力扩大,对大明的北方边境是个大威胁。
涉及国防安全,朱标自然也关心,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北伐漠北,平时自然没问题,但是时机不对,明年并不是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