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诸子学派一直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甚至有些古老的学派已经努力了数千，数万年。”
    “那尔等可知，这玄黄世界的百姓，一直未能过上大同之日的缘由？”
    向天明适时捧哏：
    “为何？”
    给向天明一个赞赏的眼神，白术接话：
    “因为大周天子无道。”
    白术指了指皇宫方向：
    “若大周天子有道，这天下何故于此？”
    广场下，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回头看了眼皇宫方向。
    见到这一幕，白术心里一喜。
    这说明这三分之一的人，已经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哪怕不认可，但只要听进去了，那就好。
    他又不是让所有人都听从他的命令。
    只要在场的人里边，有十分之一，甚至二十分之一，三十分之一的人可以听从他的命令行事，他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下去。
    等那三分之一的人回头看了眼皇宫后又看向自己，白术接着问道：
    “诸位可曾想过，天子为何如此？”
    “甚至不只是这代天子如此。”
    “诸位都不是普通黔首，都是通博古今之辈，自然可以从史书中发现不少痕迹。”
    “每隔个三五百年，大周总有皇帝会升起修道长生的野心。”
    “每一次，他们都会搞的天怒人怨，灾气四起，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只能易子而食。”
    “诸位可曾想过，天子为何如此？”
    城楼下，向天明眼睛虽然看着白术，但瞳孔却逐渐失去焦距。
    “是啊。”
    “仔细想想，好像我大周历来便是如此。”
    “每过个三五百年，就会出现各种天灾人祸，百姓、生灵数量百不存一。”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而且，若不是这域外天魔将这一点点出来，为何我对此没有一点印象？”
    “向某自认知博古识今。”
    “也知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可为什么，独独对这些人间惨事过目不记？”
    听着城楼下那些或大或小的呢喃声，看着他们怀疑自身的茫然表情，白术继续大力输出。
    “你道为何？”
    “天子天子，天道之子，玄黄之子。”
    “这大周天子为何这般作为？”
    “诸位可称得上是天骄人杰的人钟俊杰，为何会下意识地遗漏那数百年就出现一次的人间惨剧？”
    “诸位真的想不到么？”
    说到这里，白术放开了一丢丢气势，给他们压迫感的同时，又不至于把他们压的脑袋空空：
    “这一切，都源自天道。”
    “亦或者你们嘴里的玄幻！”
    言罢，看着众人或思索，或愤怒的表情，白术收起了身上气势，接着开口道：
    “呵。”
    “血祭玄黄，换来民意、天意一刀。”
    “说的是好听。”
    “可谁家天道，需要血祭？”
    “上古之时，祭祀先祖、苍天，无非就是三牲六畜，清香三柱。”
    “可现在呢？”
    “割耳，剐眼，切鼻，断指...”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如此行迹，与魔何异？”
    “你们说我是天魔。”
    “可在我看来，你们比我更像是魔。”
    白术声音落下，广场上顿时一静。
    他用玄黄界人从未思考过的方向，译释了血祭。
    而城下那些人，明明许多人前一秒还有些不认可白术的话。
    可后一秒，又莫名其妙地循着白术的话语开始深思，最终产生了认同感。
    不久后，双目失神的向天明瞳孔聚焦，逐渐有了光：
    “为何如此？”
    “为何如此？”
    “为何如此？”
    三声疑问，一声比一声大。
    最后一声暴喝声响起的同时，也唤醒了广场上其余思考着的众人。
    此时此刻，他们的精神凝聚成一股，目光死死地盯在白术身上。
    感受着广场上空逐渐汇聚起来的气势，白术心里稍一窒息。
    要是他感觉没错。
    现在只要有人能站出来，振臂高呼一声，没准就能凝聚出一把民意刀出来。
    ‘6阶的王夫子都得汇合百万百姓，以命献祭，才凝聚出两把民意刀出来。’
    ‘他们这就能凝聚出一把？’
    ‘是我感应错了，还是王夫子真的被中间商收了差价？’
    心中思绪一闪而逝，白术也没急着正面回答向天明的问题，反而讲起了玄黄界上古之事：
    “传说玄黄上古，有大同之世。”
    “世间百姓，寿过八百，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
    “人人皆有呼风唤雨，潜海入渊的本事。”
    “世间也是风调雨顺，粮食丰收，粟米满仓”
    “然，有一天，突然天降血雨，圣人陨落，有魔自域外而来。”
    “天魔杀死圣人，砍断神树，毁灭文明，屠尽众生。”
    “它们掩埋上古之辉煌璀璨，让世间百姓万不存一。”
    “后，周帝康于废墟之上建立大周。”
    “周朝跟太古隔着不知多少岁月，风俗习惯早已跟上古两样。”
    “比如上古之时，人人识字，懂礼义廉耻，懂道德何物。”
    “但周朝呢？”
    “喜血祭天道，喜活人陪葬，高官将百姓贬为奴仆，将奴仆视为猪狗。”
    “周人血祭天道，真的是在祭祀天道么？”
    “还是说他们在祭祀天魔？”
    “亦或者是在污染天道，好把玄黄界的环境，改换成天魔所喜环境？”
    随着白术话音落下，皇城之内瞬间失声。
    白术所言所语，并不是无故放矢的。
    他所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记载在史记、文献之上的，都是经得起推敲的。
    虽然他可能用言语修饰了一下，把某些信息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偏一下。
    但他真的没往里边加什么私活。
    毕竟人都不傻，私活加多了，也就起不到作用了。
    双手撑在墙垛上站了良久。
    良久后，见众人还是没有消化完自己说的话，白术又接着开口道：
    “我将诸位人杰带来皇城，只是为了一件事。”
    “合民意，祭玄黄。”
    “只不过我想要祭祀的玄黄，不是现在的玄黄，而是上古时期的玄黄。”
    说到这里，白术指了指自己心脏：
    “诸位都是玄黄子民，身上流着玄黄之血。”
    “是以我觉得。”
    “玄黄不在彼间，亦不在此间，而在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笑着说道：
    “谁是玄黄？”
    “尔等才是玄黄！”
    “数万万百姓，才是玄黄！”
    “诸位，不如于我一起，祭祀己身。”
    “以民心，代天心。”
    “以民意，代天意。”
    “斩去昔日旧玄黄。”
    “唤来今朝新天地！”
    看着众人逐渐泛起光的眼神，白术一摆袖袍，笑道：
    “诸位，请相信，今朝今日，会被记录到新史第一页。”
    “山海有尽，圣人会殒。”
    “但诸位，却将随着玄黄新史，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