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老太太这件事,府里的热闹瞬间都消散沉寂了下来。
而在于当天也未曾走成林如海,却要去赴任去了。
今日的林如海虽有些放心不下,对于女儿的担忧,但是想着安排好的一切还是思微安心了些。
他离京以后晚些时候,李嬷嬷便会收点东西,带着黛玉去往林家京中的宅院。
毕竟瞧着宝玉,已经有些魔怔了,王夫人更是如此,为了黛玉的安全着想,搬出去实在是更为妥当一些。
今日一早,黛玉便来到了迎春的院子,与各位姐姐妹妹道别。
黛玉过来的时候,迎春正倚在榻上,懒散地翻着一本游记,太过正经的书,反倒是不感兴趣。
对于一些游记里头的山川河水倒是十分有兴致。
昨日,着急忙慌的黛玉甚至没有与他们说过今日要走的消息,是以黛玉过来时迎春海,只以为是如同往常一样来寻她玩耍的。
迎春还正琢磨着,今日佟黛玉一块到他院子里去看看他种下的土豆和玉米,如今生的怎么样了。
是以一看到黛玉走进来,迎春便将书搁置在桌案上,笑着冲她打着招呼。
“这会儿你不过来,我还琢磨着去找你呢。”
说着,迎春还打算叫小桃给自己拿一件披风来准备,就着这会儿跟黛玉一块回到她的院子里去瞧瞧院子里那些种下的玉米土豆如何了。
只是黛玉却阻止了小桃进里屋的动作,反而看向迎春那双眼眸里,往常盛满了星光,如今却兜满了不舍。
“若是平常,我自然乐得迎春姐姐你到我院子里玩耍去的。只是今日我那院子杂乱,却是不宜接待迎春姐姐的。”
听到院子杂乱,迎春咯噔了一声,她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见人的时候,总是穿着素雅珠,这会儿依旧如此,满头青丝皆用一支银色的梅花簪子挽起。
衬得迎春整个人温婉,又充满了仙气。
可是随着仙子略带些急切的动作,又让仙子重新返回了人间,变成了那个笨拙且温柔的贾二姑娘。
“这是怎么了?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我却不知如何同迎春姐姐开口?”
是啊人生总是在不断的经历离别之时,可是看向这个已经被自个当成了亲姐姐的姑娘,待遇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即使都在京城,可是却不能日日相见了。
其实一月多后也是离别同在京城的离别。
“这是怎么了?你这般说,叫我心慌的很。”
这话实在是叫迎春,吓得不轻。
不管是迎春意或者是黛玉,他们都是极好极好的脾气,若非是被人针对了,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轻易发火,尤其是迎春软的,跟一团面团似的,没有一丁点的脾气。
有时候康熙对此实在是无奈的,很觉得他可以再骄纵一些。
可是迎春从来都是旁人不欺负她倒也罢了,若是被欺负了,她也只在背地里暗暗的伤心难过。
而府里头的人亦是知晓这一点。
是以就算是迎春被封了妃,如今更是封了贵妃,依旧不拿欺负迎春当回事。
府里的下人倒还好些,主子倒当真觉得若非没有自己,哪有迎春的今日。
迎春性子软,所以好拿捏的很,在这些主子人的眼里,迎春不过是一块跳板,能助力他们得到更多的富贵。
还好有迎春院子里的柳叶,有迎春院子里的小凳子以及皇宫里龙椅上的那位。
不然宫里头就算是送了源源不断的好东西过来,最终都落不到迎春手里,尽数被旁人贪去了。
所以有时候迎春自个甚至都不能意识到别人是在欺负她,但是对于身边的人受欺负,这事迎春却极其敏感。
当一下迎春,又怕府里头的人是不是又对黛玉妹妹做了什么?是以着急忙慌的询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看着迎春姐姐替自己着急的模样,黛玉先下妥帖,心中感动,甚至眼眶又沁出一抹泪来。
看的迎春又是手忙脚乱的,生怕自己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惹得人伤心难过了。
迎春知晓自己嘴笨,不会哄人,也说不出好听的话来逗人开心,是一大多数时候迎春总是沉默着的。
久而久之木头人的名声,便在府里头传开了。
黛玉摇摇头,示意自个没事,随后他这才说出自己如此这般的原因来。
“只是父亲做主,我要搬离府上了。”
“昨日早晨,史湘云到我跟前来说了些耐听至极的话,被父亲撞见了。”
迎春不理解,怎么好端端的就要走了?
不是说林妹妹不会和林姑父一同去公干吗?
这会儿怎么林姑父走了,林妹妹也要收拾东西出府去?
探春和惜春,以及宝钗正好过来了这,今日几个姑娘原本就约着一块去玩的,只因黛玉院子里种的那几株土豆开了花。
土豆花甚是漂亮,大家都想看一看。
不曾见过,倒也算是稀奇品种了吧。
她们进来找迎春玩,向来也是不用通报的,所以才进门呢,就听到了黛玉说她自个要李府的消息。
探春十分气愤,她与往前与史湘云关系也是极不错的,可是次次的针锋相对,以后好感也已然被败光了。
在探春的印象里,史湘云是个性致直爽,没有什么坏心眼的姑娘。
昨日的事情因着林如海的要求,谁也不敢传出去,若是传出去了,伤害到了黛玉的清誉,林如海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
他并非心慈手软的人啊,这事情又关系到自己最在意的人,自然不可能轻拿轻放。
要是这般荒唐的事情传出去了,那他的女儿就真的是全毁了,毁在了史湘云的一张嘴上。
这一他们都没有听到昨日早晨的消息,柳叶或许是知晓,但她觉得这种消息也不必告诉自家娘娘,说出来怕是脏污了,自家娘娘的耳朵,而且平白添了气。
柳叶实在是搞不懂史湘云但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这事史湘云要怪也去怪贾宝玉才是合理的,哪晓得却上门去辱骂林姑娘。
说来那史湘云昨日到了院子门口,只是底下的人没放他进来,莫不是他还想对娘娘不敬?
探春气愤极了,只觉得如今的史湘云面目可憎,变得完全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
“她做什么又要去招惹你,你和他无冤无仇的。”
“依我看呀,她就是个惹人烦的性子,才不管旁人有没有得罪于她。”
到底是从前一块十分要好,这般性情大变,叫探春一时之间也受不了,只觉得自此以后他就没做过几件好事,是以说的那些话,定然也不是什么好话。
宝钗进门来看着黛玉,这个在心里头早就已经把她看作自己的妹妹,又是自己知己。
“林姑父是怕你在府上被欺负,所以才叫你搬出去的。”
“今日倒是有些匆忙,我们还来不及为你践行呢。”
来时热闹,去时自然也不该冷清。
谁说只有男儿豪情万丈,讲究情义,姑娘家心思绵柔,当然也肯为自己在意的人洒脱一场。
“可是要回扬州去了?”
迎春轻声询问道,没与林姑父一同走,想来目的地也不是一处。
“并非父亲给我订了一门亲事,叫我搬到家中,在京城的宅院里头。”
“往后要是再相见,可就不容易了。”
黛玉瞧了瞧迎春,又瞧了瞧宝钗,最后目光落在惜春和探春的身上,不由得感叹一句。
相处的时间并不十分久,但是她们之间的感情却比那相处几年几十年的人还要深厚些。
瞧不得这副伤感的模样,探春便有些调皮的语气说道着:“做什么要皱着眉头?你若想来见我,便来找我就是了。”
“只是不晓得林姑父为黛玉妹妹定下的是何人?”
宝钗向来也是个心思灵动的,瞧这气氛太过低沉,她也不太喜欢这般场景,是一便转头打趣起黛玉来。
宝钗八卦的神情也成功引来了迎春的好奇,迎春对于很多事情都不甚在意。
所以即使如今这屋子里头较之从前的贫寒已经脱骨为雅致,这然而雅致不是重点,重点是屋子里这些摆件的价值。
可是迎春却依旧抱着平常心看待,着装更是素雅。
“是纳兰公子。”
说到这个黛玉,还颇有些不好意思,临行前,父亲已经向自己证明了给自己定亲的究竟是何处人家。
也到了对方的姓名,说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那传说中温润的公子竟对自己父亲说着对自己一见钟情的话语。
少女总是怀情这般又教黛玉如何不动容呢?
黛玉未曾见过纳兰公子,却已经忍不住在脑海里描绘对方的模样了。
语气里的真切和恳求才是林如海考虑的原因
“纳兰公子?”
“纳兰容若。”
宝钗中贵是较之几个小姑娘知道的多一些,加上打着一些不好言语口的想法来到京城,对于轻重的权贵自然也该打听清楚的。
在黛玉说是纳兰公子的时候,他便下意识的问出了一个名讳。
“林姑父可真会挑,我虽待在家中,却也听闻过他的名字,读过他的诗的。”
探春话也不多,听闻这话想到婚宴那日瞧见的公子。
不由得神情黯淡。
并非是因为她倾心之人就是纳兰容若,其实那日短暂的接触,但探春已然猜到对方家境大抵是一般的,纳兰容诺乃是权贵出身。
“才子配佳人,到时真真极为相配。”
迎春笑着插了一句嘴,心里琢磨着,晚间时候去问问玄烨那大名鼎鼎的纳兰容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可当真如传言生得那般俊俏。
“想来那平山寺的菩萨,果然极为灵验,这不过才多久,林妹妹已然得了如意郎君,想来我该是要再去拜拜,在诚心些才是。”
宝钗瞧见黛玉这般模样,便笑,这打去心里也不由得感叹,平山市的菩萨确实是灵验的。
她们都遇到了自个的心上人,可是能不能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宝姐姐说这话莫不是心中已然有了所念之人。”
“认识这么些日子,林妹妹竟然已经要搬出去了,过些时候我也该回金陵去了。”
“相见怕是不易了。”
“那还不好说,像咱们宝姐姐如意郎君是京城人士,那不就得了。”
“我看这般好。”
“那纳兰性德不知是个什么脾性,但是倒是做的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林妹妹喜欢的那一挂了。”
“我可是听闻纳兰性德是个温润公子,已是十分英俊呢。”
姑娘家凑在一起总是热闹的,只是想到往后他一个人太越神情又忍不住落寞了下来。
黛玉知道父亲是为她好,也知道搬离贾府来说,对自己是最好的。
毕竟还有贾宝玉这么个定时炸弹在呢,史湘云虽说已经受到了处罚,可是谁也不敢保证她能一直正常,不会突然发狂。
可是在经历了热闹以后,一个人呆在空落的院子里,叫人觉得有些孤寂,回想起从前在扬州的时候。
母亲忙着照顾病弱的弟弟,后来母亲身子也不好了,无暇顾及于她。父亲虽然疼爱自己,可是大多数时候总是很忙的。
黛玉便跟着先生读书习字,又或者是与雪雁一块玩。
瞧出了黛玉有些不甘心,宝钗便笑着调侃道。
“赶明儿我就要到你的大院子里去瞧一瞧,咱们林姑娘一个人快快乐乐的,有没有忘记我们这些小姐妹?”
离别的忧愁冲淡了些,几个姑娘聚在一起总归是热闹的。
元春缩在自己屋子里,就连老太太都未曾去瞧,元春听闻老太太一睡不醒以后,心中便咯哒了一声。
梳发的手一顿,招了招手,让抱琴过来,想要去打探一些更多的消息。
元春这副模样实在是不好出门,如今她也不太愿意出门。
带回来的消息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袁春放下梳子,置于梳妆台上,瞧着镜中双颊红肿的人,有些愣愣的出神。
人在无欲无求的时候,头脑最为清醒,此刻的元春就是处于这种状态。
“开始了?”
“姑娘,你说什么?”
“开始了什么?”
“没什么,你出去吧,叫我一个人待上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