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猫吼春
作者:腐败小鱼干   滹沱冰融又一春最新章节     
    民间俗话:世上三样不受听——磨锅,发锯,猫吼春。
    世上三样不正经——背斗,接人,手不稳。
    自从发生盗伐事件,昂首村民兵不定期夜间巡逻,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却让夜猫子巴耳根大伤脑筋。他想亲近郝守英的行动,屡屡受到阻碍。有一次他刚抹黑跳进院子,就听到蓝玉的骂声:“哪个王八蛋?半夜三更跳墙头,小心跌断你那狗腿!”
    接着传出郝守英的讥讽声:“蓝玉,少他娘疑神疑鬼的!俺想接人你能管得了?明明是猫吼春、狗寻食哩,你连俺都管不了,还想管它们的那种事!”
    蓝雨不服气:“俺又不聋,明明是有人跳进院来了,非说是猫吼春哩!俺这就出去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
    巴耳根急中生智,学着猫儿“啊儿!啊儿!”的叫声,慌忙翻出墙外。脚刚着地,立刻传来民兵们的呼声:“那边好像有响动,走,过去看看。”几道手电光向这边扫过来。巴耳根心里骂着,“日他娘的,又碰上这群叫差鬼了!”急忙钻进另一条小巷里躲起来。
    巴耳根急于得到郝守英,可谓心痒难熬,偏偏好事多磨,到口的肥肉吃不成,弄得他神魂颠倒,坐卧不宁。每当想起元宵节前干柴烈火被蓝玉一棍子扑灭那一幕,就犹豫,就犯蹙,就思念郝守英那热烈的一吻。他们心照不宣,天天鬼混在一起,那段日子,那才叫点甜蜜蜜,“老伴!”“老伴!”地叫着,亲亲热热地搂着、抱着,无拘无束地脏话、荤话玩笑着,欣喜若狂,忘乎所以。他把郝守英身上的零件都摸遍了,把个郝守英抚弄的脸红心跳,背过人还给他一串飞吻,把巴耳根撩逗的欲火燃烧,急不可耐。趁蓝玉不在,闯进她家,猴急地把她摁在炕上,他面颊赤红,淫兴大发,呻吟着“快点吧!别让蓝玉撞上了!”他喘着粗气,骑在她身上。蓝玉突然推门进来,怒不可遏,操起顶门棍,向巴耳根砸去。疯狂中的巴耳根似乎听到什么响动,猛回头看到蓝玉那张暴怒的脸,那根带着风声的棍子,头一歪,身子一斜,腿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他顾不得疼痛,跳起来,用力推开蓝玉,手揪裤子,一圈瘸一拐地夺门而逃了。闭目浪叫着的郝守英,正在兴头上,巴耳根却突然跑了,他这才看见蓝玉那张五官挪位的丑脸和那只泛着蓝光的眼睛在愤怒地瞅着她。蓝玉举着棍子,向她走来,不由得让她心惊肉跳。她虽然放荡淫乱,但从来没有面对蓝雨干那种丑事,今天是头一次被蓝玉撞着了,她看着蓝玉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真有点害怕,当她发现蓝玉举着棍子迟迟未落,就料定他不会下绝情打她,马上镇定下来,撒泼打滚,嚷叫起来:“蓝玉,打呀!俺真的不想活了!你今天不打死俺,就不是你老子日下的!”
    从结婚到现在,蓝玉一直捧着她、让着她、顺着她,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今天实在是忍无可忍,他把满腔怒火转嫁到餐桌上的杯盘碗筷上,一棍子下去,咣当哗啦,玻璃瓷器碎片飞溅起来。当啷!他扔掉手中的棍子,破口大骂:“你,你这不要脸的坏娘们儿!啥丢人的事都能做出来!你,你真他娘的不是人!孩子都接班成家了,奶奶都当上了,还不收心!你,你还想不想过了?”
    郝守英喊道:“俺早就不想和你过了!两条道由你挑,一是由俺,想要谁要谁,你只管吃香的喝辣的,悄没声的当你的活王八;一是一拍两散,各走各的,离婚!”
    蓝玉是个爱面子的人,他一不想当王八,二不想离婚,他想有个完整的家,眼看假期快满,他打定主意带着女人回矿上居住,便斩钉截铁地说:“俺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想离,没门儿!”
    过了元宵节,蓝玉一边收拾行囊,一边说:“走吧,跟着俺到矿山看看如今的变化吧,看看儿子,看看孙子,看看闺女,看看外孙,看看那里的居住环境,保你一去就不想回来了!”
    郝守英已经鬼迷心窍,只想着与蓝玉分道扬镳,与巴耳根同枕共眠,蓝玉的话一点也听不进去,见蓝玉张罗着要走,便一把抢过行囊,扔在地上:“不离婚哪都别去!离了婚,爱去哪去哪!”
    “不离!”
    “别走!”
    “俺的上班去!”
    “俺不管!你信不信,你前脚离开这个门,俺就死给你看!”郝守英使出了治服男人的全套本事:一哭二骂三睡觉,四不吃饭五上吊,弄得蓝玉毫无办法。
    蓝玉伤心透了,难过透了,这里虽然是他的家,但他从未感觉到家的温暖,虽然他是这个家的男子汉,但他从未享受过男子汉的尊严。郝守英把她的爱分散给别的男人,他只是个供养她优越生活的忠实的奴仆,他们虽然有一儿一女,可他清楚那不是自己的骨血,他秉性善良,像宝贝似的呵护着他们,儿成人女长大,付出了多少心血,无怨无悔。长期以来,他盼望她随着岁月的流转变得通情达理一点,对他好一点。他不奢求她的真爱,只要求她不嫌弃自己。可事实让他彻底失望了,他恨透了这个少廉鲜耻的女人,真想一刀宰了她。但性情的软弱加上长期在外的见闻,社会阅历的磨砺,他打消了那种违法犯罪的行凶念头。万般无奈,他做出了痛苦的抉择——离婚!他从橱柜里拿出一瓶老白汾,咕咕咕咕,一口气灌下去,嘭!把空酒瓶摔得粉碎,用手臂一抹嘴,揭斯底里地大喊一声:“离!!!”
    假寐装睡的郝守英一掀被子,一骨碌爬起来,“你是说话哩,还是放屁哩?”
    蓝玉积压多年的怒气一股脑儿迸发出来:“男子汉说话如墨染!不像你这娘们儿朝三暮四,没有人味儿!离开你,俺还能多活几年哩!”
    郝守英马上穿好衣服,跳下地:“说离就离,谁后悔谁是王八蛋!走,到镇里婚证去!”
    “走就走!”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镇政府,闯进刘祥书记的休息室,刘祥问:“你们,有啥事?”
    郝守英抢先回答:“俺们离婚!”
    刘祥望着蓝玉那老实巴交的样子,便有几分同情;再看看郝守英那得意洋洋的举止,明白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便有几分厌恶。不客气地说:“你闭嘴,让他说!为什么?”
    蓝玉蹲在地上说:“俺说不出口,让她说吧!”
    郝守英恬不知耻地说:“俺养汉子了!俺早就不想跟他过了!”
    刘祥怒道:“男人有男人的事情,女人有女人的本分,你这算啥理由?还有脸说哩!管离婚的下乡不在,等春播结束,植树造林任务完成,等村委会调查清楚了,调解不到一块儿去,开出介绍信来,再谈离不离的事!先回吧!”
    蓝玉急了:“俺,俺得上班去!不能老跟她耗着!”
    郝守英急了:“俺不等,最好现在就离!”
    刘祥一拍桌子:“改革开放了,人们都忙着发家致富哩,哪有像你这样的女人?怎?养汉子光荣吗?滚回去反省半月再说!”郝守英脸红脖子粗地走了。
    刘祥拨通了村委会的电话,责令高广、卜元,“耐心调解,安定团结,尽量挽回,不轻易出具离婚介绍!”
    巴耳根知道郝守英和蓝玉到镇里去离婚,高兴、兴奋,“娘的,讨吃盼个油炸糕,就等这一天哩!”后来听说郝守英挨了骂,村长卜元又不给出介绍,灰心、失望,“娘的,饱汉不知饿汉饥,遇上这么一群混蛋!”他怕郝守英经不住卜元他们的劝说,反悔了,变卦了,不再爱他了,自己落下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因此他很想见见郝守英,给她打打气、鼓鼓劲。又怕被蓝玉发觉了,闹出事来。蓝玉那一棍子,至今还让他的腿隐隐作疼哩。他饱尝到人想人人盼人这种难熬的滋味,他忍受着,忍受着,可等到天黑,就再也忍受不住了。他避开巡逻的民兵,爬上蓝玉家墙头,跳进院子,猫腰出溜到窗台根儿,学了几声猫叫,竖起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屋内传出蓝玉熟睡的鼾声。不胜酒力的蓝玉,今天破天荒灌下一瓶老白汾,起初只觉得肚内火烧火燎,脑子还算清醒,怂人壮酒胆,跟着郝守英闯进镇政府,被当官的骂出来,就有点晕晕乎乎,之后,卜元数落他,高广劝导他,他觉得脚步轻飘飘的飘回自己家里,两眼皮不听使唤,咕咚倒在炕上,就啥也不知道了。
    色胆包天的巴耳根轻轻地叩打了几下窗子,郝守英马上有了回应,轻轻地下地把门拉开一道缝儿,如饥似渴的巴耳根与郝守英厮搂厮抱着滚到炕上,就在醉倒的蓝玉身边,快速地了却了那天没完成的心愿。睡梦中的蓝玉翻了个身,嘴里含混不清地呼叫着,“离,离!娘的,谁想当活王八哩!”
    郝守英一激灵,催促巴耳根,“快走!”巴耳根像条舔到荤腥的狗,不愿立即离去。郝守英温柔地说:“耳根,听话,俺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再忍耐几天吧,等俺和这死龟离了,有你亲俺的时候哩!俺还怕你到时候草鸡了哩!”
    “那你快着点儿,俺是一刻也不想离开你哩!”
    “俺和你一样着急着哩!”郝守英躺在巴耳根怀里,由着他抚摸亲吻,温柔了好一阵儿,才依依不舍地送出门去。
    郝守英铁了心,卜元他们调解无效,蓝玉和她真的分手了。当蓝玉在离婚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常天明”时,那位民政干部吃惊道:“你不是叫蓝玉吗?怎么改名了?”蓝玉苦笑着说:“那是人们给俺送的外号!”
    蓝玉要走了,他把房子和全部家当留给了郝守英,临行前,他对郝守英说:“这房子是俺爹留给俺的,你可以住,但不能连房子都改姓了旁人,啥时候过不下去了,还到矿上去找俺,至少那里还有你的儿子闺女哩!”
    蓝玉前脚走,巴耳根就猴急火燎地钻进了郝守英的被窝里,干柴烈火,如疯如狂,颠来倒去,整整一夜,精疲力竭的巴耳根,情满意足的郝守英,搂抱着睡了个香甜的回笼觉。
    直到日上三竿,两人才醒来,她抚摸着他那活儿,呻吟着:“耳根你真是铜钥匙,俺和蓝玉一辈子都不如和你一夜哩!”
    巴耳根紧搂着她,说:“你这把‘双簧锁’,俺像在云里雾里飘哩!”
    “铜钥匙!”
    “双簧锁!”
    两个赤裸的怪物又一次迷恋在云山雾海里。
    年轻力壮的巴耳根征服了淫乐成癖的郝守英,她谢绝了从前那些相好的,整天和巴耳根厮守在一起,一日三餐她做好吃的供他享用,晚上,两个性爱狂慷慨地奉献出全部的性爱,爱的翻江倒海,爱的死去活来。
    过了一段时间,郝守英说:“铜鈅匙,别光顾红火,把正事忘了,你打算啥时候正式娶俺呀?”
    巴耳根说:“双簧锁儿,你定吧!”
    “唉!”郝守英叹了口气说:“俺年轻时做不了主,糊里糊涂地跟着蓝玉去了太原西山煤矿,就在那个不大点儿的土窑洞里成了他的媳妇了,整整窝心了半辈子,这一次俺算找这个跟心的,俺想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地嫁到你们巴家去,你得满足俺这点要求哩!”
    巴耳根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俺家穷得球头捣炕板石——叮当响哩,哪有钱风光体面哩?咱就这么先凑付着吧。等以后……”
    “这可不行!这房子是俺儿子的,俺老赖在常家不走,这算怎么回子事儿?”
    “……”巴耳根沉默不语。
    郝守英步步紧逼:“你倒是说话呀!”
    巴耳根犹豫了好一会儿说:“那就等俺回家商量一下吧。常言道‘一分钱逼倒英雄汉’哩!俺总的筹划筹划吧!”
    “行,俺等着!”
    那一晚,巴耳根没有来,巴家上下怎么也筹划不出个好主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