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场劫难
作者:腐败小鱼干   滹沱冰融又一春最新章节     
    俗语: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那是一个狂风怒吼、飞沙走石、尘土弥漫的坏天气。一场严重的流感席卷了整个村庄,许多人都被感染了。不开壶一家大小也未能幸免,就连二丫怀中的小女儿也发起高烧。孩子的身体滚烫得像一颗火球,不停地咳嗽,时不时地啼哭,让人心疼不已。
    快到半夜的时候,不开壶终于把二丫和孩子们安顿好躺下休息。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声音异常响亮,仿佛要把门敲破似的。不开壶心中一惊,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摸黑拉亮了电灯。他一边嘀咕着:“这是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边慢吞吞地走向门口。
    二丫听到了丈夫的抱怨,忍不住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嘴还不如个屁股呢!一句人话都说不出来,谁会半夜三更跑来你家报丧啊?你这不是诅咒我爹娘死了吗?”她的语气充满了愤怒和不满,显然对丈夫的话语感到十分生气。
    不开壶情知自己说错了话,心里十分懊恼,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然后陪着笑脸说道:“呸!看俺这张臭嘴,真是不会说话,真该拿胶布封住。你别生气,就当俺放了个出溜屁!”
    二丫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不开壶骂道:“人们叫你不开壶,那算叫对了!你就是这么不会说话!”
    这时,孩子又咳嗽起来,二丫连忙抱起孩子,心疼地哄着。随后,她转头对不开壶喊道:“还愣着干啥?快去给孩子拿药啊!”
    不开壶如梦初醒,急忙问道:“药在哪儿放着呢?”
    二丫不耐烦地回答:“靠门柜子那个小匣子里!”
    “噢。”不开壶披着衣裳下地取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要把整个屋子都震塌了一般。突然,只听得“咚”的一声,有人直接从大门跳了进来,紧接着,门闩被猛地拉开,一群手持手电筒的人鱼贯而入,闯进了院子里。
    巴耳根蹲在地上,呲着牙大骂道:“日他娘的,这门坎子真高,差点崴断俺的腿。”
    金大浪站在人群中间,大声喊道:“弟兄们,听俺的命令,说拿就拿,说绑就绑,不要手软!”
    听到这话,不开壶顾不上再去找药,匆忙穿上衣服,拉灭灯后,紧张地对二丫说:“金大浪今天是想拿咱们开刀啊,你现在正发着高烧,他们总不能逼着病人去做手术吧。”
    二丫皱起眉头,担忧地看着不开壶,说道:“你那个驴脾气我实在不放心,要是跟人家争吵起来肯定会吃亏的,要不这样吧,你先藏起来,这里只剩下我一个女人家,他们还能怎么样呢?”
    不开壶摸索着爬到那张夏天乘凉的木床下。
    金大浪站在窗前喊叫:“不开壶,磨蹭啥哩?快开开门!”
    二丫说:“男人不在!半夜三更的,有啥事明儿个再说?”
    金大浪嘿嘿笑着说:“这娘们儿,半夜三更有半夜三更的事哩,开开门不就知道了!”
    二丫说:“俺一家都感冒了,孩子烧得更厉害,俺怕开开门风顶着孩子哩!”
    金大浪说:“不开壶,怎哑巴了?你还像个男人吗?说你不在,谁信呢?俺前天就通知你了,你却拿俺儿媳妇心心说事。告诉你吧,俺家心心有准生证,你有吗?你能跟俺比吗?拿不出准上证来,今儿个这手术非得做!”
    二丫说:“俺正发高烧哩,等俺退了烧再做。”
    金大浪用脚踹着门喊:“少废话,再不开门,俺要砸了!”
    二丫喊道:“你敢砸门,看俺不拿尿盆子扣你!”
    金大浪一声令下:“砸!”
    巴耳根喊着号子:“一,二,三!”哗啦!门被撞开了。
    二丫愤怒地端起尿盆子向得意忘形的金大浪头上扣去,金大浪狠狠地给了二丫一个嘴巴子,二丫赤身露体站起来扑向金大浪,狠狠地在金大浪手上咬了一口。一股血腥味呛得二丫干呕起来。金大浪捂着那只血淋淋的手,骂道:“这娘们儿像条疯狗,真的咬人哩。弟兄们,给俺捆起来!”
    面对赤裸着身体、怒目圆睁、准备拼命的二丫,连流氓成性的巴耳根都有点发怵,他抖着手里的绳子倒退着说:“这,这,细皮嫩肉的,怎捆哩?”
    包村干部赵副书记也觉得不雅观:“快让她穿衣服,亮膘哩?亮肉哩?不嫌臊得慌!”
    二丫这才醒过神来,慌忙钻回被窝里,抱起哭哑了的女儿。敌视着眼前的这伙人。五岁的儿子宁宁哭着喊:“爹,爹!你在哪儿呢?坏人欺负俺娘哩!”
    金大浪看到炕沿下那双男人的大鞋,笑着问宁宁:“是你爹搂着你睡吧?”宁宁点头。金大浪喊叫着:“不开壶,出来吧!球大个房子,你能藏到哪儿去?想跟俺斗,你还嫩了点!”
    巴耳根听到床下有动静,用手电往床下一照,嘿嘿笑着说:“不开壶,出来吧!别往里钻了!怎?等着俺拽着你的脚滑骨往外拉吗?”
    事到如今,不开壶只好乖乖地从床下爬出来,他摩挲着挂在头上的蛛丝网,拍打着滚得满身的尘土,一连打了几个嚏喷,说:“嘿嘿,俺当是土匪抢窃绑票哩,原来是你们啊。半夜三更,打门楔窗的,私闯民宅,赤脚板烤火——不像手吧?”
    金大浪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土匪绑票也罢,私闯民宅也罢,今儿个就让你尝尝和俺作对的苦果!赵书记,拿铐子来,给这个公然反对计划生育政策的坏家伙戴上!”
    赵副书记下午听了金大浪的汇报,知道有些村民对做节育手术有抵触情绪,特别是不开壶,咋咋呼呼地说,谁敢动二丫一根汗毛,就和谁拼命。为了确保计划生育工作顺利进行,他按照金大浪的意见,亲自到派出所借了一副手铐子,那位派出所民警,迫于面子,给了他一副,一再叮嘱:“老赵,吓唬吓唬可以,千万别真的给人戴这玩意儿!要是让上边知道了,俺这身警服就穿不成了!”
    赵副书记说:“这个俺懂!这玩意儿虽小,可代表着国家法律,无凭无据,谁敢乱用?”
    手铐到手了,他可另有说辞了:“娘的,老百姓懂得个屁!手铐咔嚓往手腕上一戴,就变成稀泥软蛋了,不尿裤子就算硬茬儿了!”
    今晚上的行动是金大浪一手安排的,他想借这次全镇“狠抓计划生育工作”,狠狠整治一下那些长期与他作对的刁民们,尤其是不开壶。“娘的,叫你告老子的黑状,今天犯到老子手里,叫你小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金大浪一脸得意地赏了魏有才一份节育证,并告诉他要暗中监视二丫的一举一动。对于魏有才来说,能让自己的女人免去挨刀的痛苦,自然是乐意听从金大浪的指挥。
    此时,镇上请来了一位专业的结扎医生,金大浪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不开壶,语气坚决地说道:“明天让二丫来做手术!”然而,不开壶却无奈地回答道:“二丫不在家,她回娘家了。”金大浪一听,立刻心生疑虑,怀疑他们故意躲避结扎手术,于是威胁道:“少跟我耍花样,我已经通知过你们了,今年的计划生育可是硬任务,谁都逃不掉。到时候别怪我强行把她带去!”
    不开壶连忙解释说:“二丫生病了,现在还发着高烧呢,真的没法做。”金大浪却不以为然地回应道:“不管怎样,必须做!就算她病死了,也要做!”不开壶见无法说服金大浪,只能愤怒地表示:“如果你再这样逼我们,我就去告发你!”
    金大浪冷笑着说:“告去吧!这回是你违反了政策,把柄在俺手里攥着,好说不行,俺就采取强制手段!看谁硬过谁?”
    不开壶说:“你儿媳妇也生了二胎,怎她就不违反政策?”
    金大浪说:“俺有准生证,你有吗?你再胡搅蛮缠,后果自负!”
    不开壶想,一个大活人,能由着他们摆布吗?更何况二丫正在发高烧,按常理真的不能做手术,就说:“要做也得等到俺媳妇退了烧再做。”
    金大浪说:“等?你能等,请来的专家不能等,每天那么大的开销,你能出得起?”
    不开壶说:“反正病不好不能做!”
    金大浪说:“俺也懒得跟你费唾沫星子,你就乖乖的在家等着吧!”
    不开壶完全没有预料到金大浪竟然会在深夜时分突然行动,他还在被窝里睡觉呢,就被金大浪给拽了出来。只听见“咔嚓咔嚓”几声脆响,一副亮闪闪的手铐已经扣在了不开壶的手腕上。
    金大浪气势汹汹地向尚良和尚有才下达命令:“快把这个妨碍公务的家伙押送到镇政府去!”
    不开壶气得破口大骂:“大灰狼,我操你八辈祖宗!要是我的女人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那位赵副书记对这些不听话的老百姓最为厌烦,他狠狠地踢了不开壶一脚,并大声呵斥道:“给我老实点!竟敢造反!”
    “啊呸!”不开壶毫不示弱,直接将一口唾沫吐在了赵副书记的脸上:“你就是个狗官!”
    赵副书记一边擦拭着脸上的唾沫,一边用力收紧手铐,嘴里不停地咒骂:“真是冥顽不灵的刁民!”
    不开壶尝到了手铐卡到骨头的疼痛,疼得他呲牙咧嘴,冷汗直流。他的双脚光着,被拉进了镇政府大院。一路上,他大喊大叫大骂着:“日你娘们的!俺犯了啥法了?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欺压百姓,滥用刑具,私设公堂,公报私仇,不得好死!”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但镇上的人们却不敢出来围观。他们知道,这种事情在这里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昂首镇大院里黑灯瞎火,只有几盏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芒。不开壶的喊叫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这里的当权者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一排排黑洞洞的门窗,像一个个张着大口的怪兽,在寂静中等待猎物自己送上门来。它们静静地注视着不开壶,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和愚蠢。
    赵副书记他们把不开壶押到原奶奶庙大殿改装的大礼堂内,强迫不开壶坐到长条凳子上,打开他一只手腕上的铐子,从长条凳子夹缝里穿出去,又戴在那只手腕上,把不开壶牢牢固定在凳子上,唾了一口,喝道:“你喊啊!你叫啊!娘的,再不老实,俺就给你来个倒背铐子。看看你的骨头硬,还是俺的刑法硬!”
    再说金大浪,他盯着用被子紧紧包裹住身体的二丫,心中暗自琢磨:“这个女人长得胖乎乎的,确实有几分诱人之处!”然后又看了看二丫那充满怒火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哎呀妈呀,这女人跟夜来香一样,都是死硬派,真的敢跟人拼命啊!”说着,他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至今还残留着夜来香当初砍他一刀留下的伤疤呢。
    巴耳根望着金大浪问道:“大浪,这……咋办?”
    金大浪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说道:“先让他穿上衣服,然后押着走。如果不听话,就捆起来走,如果还不行,就抬着走!”
    巴耳根嬉皮笑脸地对二丫说道:“二丫,赶紧穿上衣服吧。这可不是在唱‘三上轿’啊。嘿嘿,你们两口子在被窝里翻滚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呢?”
    二丫气得大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流氓!你这个畜生!”
    金大浪冷冷地说道:“就算你骂破了喉咙也没用。耳根,要是她不肯听话,那就只能来硬的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她捆到手术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