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越一行人在驿馆休息了两日,第三日酉时,宫里便来人传召他们一行人入宫觐见。
“苻公子。”
“公公。”苻越微微颔首表示问候。
太监回礼后便客气道,“苻公子这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唤黄全,三殿下说诸位护驾有功,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定是来不及准备一身得体的衣裳,特意吩咐老奴为诸位加急选了一身,还请诸位即刻换上随老奴入宫。”
“有劳黄公公了。”
这些宫人捧着的宫服基本上颜色一致,不过做工有所区别,苻越正准备让下属各自选了分下去换上,等众人都选好,却只剩苻越一人无衣可穿。他暗忖是不是这些宫人记错了他们的人数导致衣裳不够,刚要开口问缘由,却见黄全让人从一个单独的匣子里拿出来一身宫服送到苻越面前。
“这是?”苻越有些意外,只有这身衣裳和众人不同。衣裳的料子很是滑润柔软,质感分明是上好绸缎,与其余人有着明显的区别。
黄全知道既然是三皇子吩咐要特殊对待的人自然是不同凡响的,因此对苻越的态度很是恭敬,“三皇子说苻公子在乾州时助他颇多,这身宫服是三皇子专门为苻公子单独准备的,还请苻公子换上。”
苻越眉头不可察觉地挑了挑,也没多问,便依言收下。
此行被召进宫的加上云游和金戈他们共有十人,等换好出了驿站,接送的马车已经候在门口多时,众人上了车,便朝宫内驶去。
“这还是我平生第一次进宫呢,也不知皇宫究竟是个什么模样。\"金戈坐在马车里,双手撑着脑袋饶有兴趣地打量四周。
“去了就知道了,总之,皇宫规矩众多,少说少看,以免惹了哪位权贵搞得一身骚。”云游在旁边闭目养神,听见金戈说话,睁眼淡淡看了他一眼,继续闭上眼睛小憩。
“别人不来招惹,自是相安无事。”金戈撇撇嘴,不以为然。
一路行来,时不时地有马车越前而过,黄全基本上都是先礼让,等这些达官显贵先走后他才命令随行的几辆马车继续前行,这些达官显贵有的认出他后,有的会朝他点头示意表示感谢,有的甚至连面都不曾露,吩咐车夫径直离去。
对此,黄全只是给了苻越他们一个歉意的眼神,众人对此也心照不宣,黄全在宫里做事时间不短,对这些世家贵胄想必应该大致了解,遇到这种情况哪些该礼让,哪些又没必要迁就,心中定是有数的。
马车因此走走停停,他们倒是从早的那一批最后落到最后一波。
黄全在车门外对苻越他们提醒道,“诸位,宫门已到,请下车吧。\"
苻越、金戈和云游等人下了马车,在黄全的引领下步行进宫。
“诶,那不是沈家三小姐嘛?”金戈眼尖,一眼就瞧见了走在他们前面一行人中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苻越顺着金戈示意的方向看去,有七八个人,两个身着官服的年轻男子走在前面,时不时地交流几句,后面四个女眷正不急不缓有说有笑地款款向前。他一眼便望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一身碧罗襦裙,乌黑的秀发挽成高髻,珠钗在她的缓步行走下轻轻晃着,挽着轻如云霞般的披帛,整个人的举止和打扮都比平日里见她时更端庄华贵了不少。
“诸位不常来京城,想必不大认识,前面那队人便是沈薛两家,其中最前面的两人是沈太尉的女婿——中书侍郎薛渡,还有安国公的公子——军器监主簿沈惜逐。”黄全觉得他们不在京城,不认识这些世家贵胄也是正常,于是便闲聊般给几人介绍,“后面的女眷中,为首的便是沈家大夫人和二夫人,其次是沈家二小姐和三小姐。”
苻越一行人走得快,不一会儿便已经赶上沈薛两家的队伍。赶上他们时,前面的人便察觉到他们。
“黄公公,真巧在这里遇上了。”说话的是沈惜逐,他看黄全领着苻越他们过来,不由诧异地笑道,\"这位是......\"
“老奴见过沈夫人。”黄全给赵氏和孙氏行了礼。\"
“黄公公。”
“黄公公这是打哪里去来?”赵氏见他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的,不免好奇。
”这位是乾州苻公子,苻越。\"黄全笑着道,\"此次苻公子等人护送三皇子回京有功,老奴奉命带他们进宫赴宴。\"
沈惜辞的视线已经落到黄全身后的苻越身上,他身着一袭鸦青色的锦袍,锦缎在阳光下的照射下显出熠熠生辉的色泽,腰系翡翠腰带,比例相当完美,衬托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形,墨色的长发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那双凛冽的鹰眼倒是不可多见地染了几分柔和。以往每次见他都身着一身简朴的黑衣,这个颜色倒是第一次见,不得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他穿这身很好看......
许是感受到了沈惜辞的目光,苻越也抬起头,对上她略带惊艳的目光,心中微动,唇角勾起浅浅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像是偷窥别人被抓了个正着,沈惜辞也客气地回了个礼,随即有些尴尬地将视线移开。
赵氏和孙氏听了黄全的介绍,沈惜逐细细打量了一番身后的几人,最终把视线停留在苻越身上,觉得越看越眼熟,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才恍然道,“原来是苻公子,幸会幸会。”沈惜逐笑眯眯地拱了拱手.
苻越点头还礼,“沈公子还记得在下?”
“那自然是记得的,苻公子曾救过舍妹,家父还曾邀请苻公子在府上做客,没想到一转眼竟已是一年多过去了。\"沈惜逐含笑道,\"这一次我们一行也是去参加宫宴的,没想到却能碰见公子,实在是缘份呐!既然顺路,不如一起吧。\"
两路人一路结伴同行。
虽说不算相熟,但基于苻越曾救过沈惜辞,且还跟着忠王跟沈家做了一小段时间的邻里,沈惜逐对苻越这人还是颇有好印象,一路上几乎都是他挑起话题,而苻越也并不吝啬与他搭话,不管是什么话题,总能找出适当的理由,两人聊得十分投机。
等到了太和殿,黄全便告别几人领着苻越等人去了为他们专门准备的位置。
薛渡仔细叮嘱沈惜影要注意身子,随后也和沈惜逐去了男子的座席区域。
落座不久,殿外传来一声尖细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迎接,齐齐跪下:\"臣等恭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卿平身。\"穆述落座后挥了挥手道。
“谢陛下!”
宫宴的流程与以往并无二致,只不过此次穆述看着比以往更愉悦了几分。
“陛下,三皇子戍边半载,体察民情,在外敌入侵之际能身先士卒,奋勇杀敌,如今大胜归来,臣等为三皇子贺喜。\"一名文臣站了出来,恭敬地道。
穆述微笑点头。
\"三皇子乃是我东辽百姓之福啊!\"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连串的拍马屁声响起。
\"众卿平身。\"穆述又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重新坐下。“朕也未曾想到昭儿首次领兵出战便能告捷,这其中自是有忠臣良将在身边辅佐他,朕心甚慰!\"
穆述话音一落,众人便纷纷附和。
\"三皇子此番立下如此大功,臣认为必须要重重嘉奖。\"
“那是自然。”穆述微笑着应道,来人,传三皇子进殿。”
“宣三皇子觐见!\"
随着内侍的一声传唤,片刻后,太和殿外,一乘步辇在几名内侍的合力抬举下,缓缓朝大殿走来。
\"三皇子到~\"内侍一声高喊,步撵落到地面,车帘掀起,穆昭在内侍的搀扶下缓缓下来。
他面色苍白,步法虚弱,似是在强撑着一口气,慢慢走向大殿中央,跪拜下来:\"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穆昭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众人听着一阵唏嘘。
\"昭儿,快起来!\"穆述离开座位,走到大殿中央,上前几步亲自伸手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神情中除了赞许,更多的便是心疼。
“昭儿,你看看,今日父皇亲自为你接风洗尘,众位爱卿都在为你英勇杀敌的事情称赞呢!\"穆述拉起穆昭,在大殿中央站定。
\"谢父皇隆恩,父皇圣明!\"穆昭虚弱地道。
穆述点点头,随即将穆昭引荐给众臣。
“他们说朕该为你大加封赏,昭儿可有什么想要的?”穆述温柔地问道。
\"为父皇和东辽百姓分忧,是儿臣的荣幸,至于赏赐,父皇此次不因儿臣未经传召便私自回京之事怪罪儿臣,儿臣已是感激不尽。\"
穆昭低垂着头,一副谦卑模样,让众臣更加看好他。
穆述闻言哈哈大笑,随即道:\"吾儿果然懂事了不少。”
“陛下,三皇子刚刚年过十八,又立下战功,当年大皇子如这般年纪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封地,臣认为,陛下何不趁此机会给三皇子赏一块封地以示嘉奖呢?”礼部部员外郎刘辰翁站出来,提议道。
“微臣觉得此议甚好,贤妃娘娘与陛下情深似海,娘娘已病故多年,三皇子自小由陛下亲自教养,如今看来三殿下已是能够独当一面,若能借此机会给三皇子择一块封地,想来亦能如大皇子一般把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条,也可慰藉贤妃娘娘的在天之灵。”御史大夫韩趋分析道。
“三皇子此次未经传召回京本是大罪,陛下念其作战有功这才免了他的罪责,陛下若赏赐金银财帛尚可,可若再加封号,怕是不妥。”礼部尚书宋远涛附议道。
“宋尚书,此言差矣,三皇兄本是因为作战重伤,乾地又无良医可医治,这才急急回京,乾州到上都书信传递时日久,若等书信抵达上都再传父皇圣旨准许三皇兄回京,这一来二去都不知要耽误多少时日,你耽搁得起,难道三皇兄的病情也耽误得起吗?”此时,席间响起太子穆炎的质问声。“况且,三皇兄在出发之日就已经同时上表书信回京,何来的未经传召呢?”
宋远涛被噎住,脸色微微一变,又强调道,“太子殿下此言虽有理,可古往今来尚未有先私自回京再等朝廷批复之理,况且二皇子已及弱冠,如今都尚未有封号,三皇子便先行封地实在有些僭越。\"
“三弟自小养在父皇跟前,是父皇最疼爱的皇子,身子金贵,当初也不过是我们兄弟二人闹了些小矛盾这才被父皇罚去西南戍边,如今他已赎过,父皇都不追究,宋尚书又何必抓着不放呢。”听到提起自己,二皇子穆韦也出声反驳。“本殿如今尚无军功傍身,封号一事倒是为时尚早,三弟如今立功,自然该嘉奖,父皇,儿臣认为御史韩大人的提议甚好。”
“韦儿……”白贞妃轻声制止。
\"不知诸卿有何高见?\"穆述扫视了一圈大殿,发现大家都没有异议,这才将目光落在了穆昭的身上。“昭儿,你如何看?你也想朕赐你一块封地吗?”
穆述虽是笑着的,像在征询穆昭的同意,仿佛只要穆昭一答应,他立马就下旨赐穆昭封地。
\"回禀父皇,儿臣......\"可穆昭顿了顿,毅然决然地跪下,铿锵道,“儿臣如今尚在休养中,此次阳濯之战虽说侥幸胜利,除了儿臣自身,最重要的还是乾州刺史派人从中协助,调派人手若没有他的帮衬,儿臣怕是不会如此轻易取得胜利。儿臣在乾州虽戍边时间不长,可这些日子以来对乾州的民生大致了解了一番,乾州地形崎岖,交通不便,难与外界沟通,所以,若陛下执意赏赐,儿臣请求以此军功给乾州百姓换一个恩赐。”
穆昭这一席话说得方才几位发言的大臣微愣。穆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神中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说来听听。”
“父皇,可还记得儿臣先前说过此次阳濯之战多亏乾州将士协助儿臣杀出重围才在短时间内取得胜利?儿臣此次重伤回京也正是乾州刺史派他们一路护送,才安全抵达。”
“自是记得的,你不是还请了朕的旨意邀请他们进宫赴宴吗?人在哪里啊?站出来给朕瞧瞧。”
此时,众人见靠近大殿门口最下方的一排身着统一着装的青年男子整齐出列,走到大殿中央,齐齐下跪行礼:\"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平身吧!\"穆述道。
\"谢陛下。\"众人起身。
\"这些日子以来你们一路护送三皇子回京有功,朕赐你们每人赏黄金百两。来人,赏。\"
\"谢陛下!\"众人领旨谢恩。
“父皇,今日儿臣特意带了几位乾州而来的将士,他们在乾州多年,对乾州了如指掌,恳请父皇准许儿臣挑一人为父皇分析一番乾州的形势?”
“准了。”
穆昭把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视了一圈,最终把视线落到最边上。“苻越!陛下特允,那你便上前将这些年你们对乾州的形势了解为父皇和诸位大臣描述一遍。\"
\"是,草民遵命!\"苻越一拱手,随即上前几步,单手掀起膝前的衣袍,单膝跪下,动作干净利落。
穆述的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一遍,“你就是苻越?”
“正是草民。”
“既然三皇子对你赞赏有加,那你便说吧。”
“草民遵命。”苻越叩谢后便娓娓道来,“相信陛下和诸位大人都知晓,乾州因地处西南边境,地势偏远崎岖,交通不便,与外界沟通困难。这些年内有盗匪肆掠,外有蛮夷屡屡骚扰不断,天灾人祸频繁,乾州百姓生活依旧艰辛不堪。\"
“朝廷不是每年都会从国库拿出定数的银两如数分配下去赈济灾民吗?怎地乾州百姓依旧吃不饱穿不暖?\"有大臣质疑道。
“听说忠王尽心竭力镇守乾州这些年,乾州已然安定了不少,可如今听你的禀报,却说乾州依旧民生多艰,莫不是在诬陷忠王故意隐瞒实情?”
“这位大人,许是不知,在忠王调任乾州以前,乾州更是贫瘠不堪,百废待兴,但自从忠王调任以后,乾州的农田水田渐渐被开垦出来,可乾州的地势崎岖,仍然有许多荒地难以开垦,加上难与外界通商,经济也始终发展不起来……”
“父皇,儿臣觉得,朝廷与其每年从国库中拿出一部分库银去赈济乾州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源问题,若要从根源着手,首先得解决交通问题。”
“三皇子此言有理,依臣的统计,户部每年除去惯例拨出一笔存银给额外批一笔银钱用于赈灾。这些年乾州的经济似乎并未因此有明显的改善。”户部尚书王德海如实禀道。
“三皇子的意思是发展乾州与外界的交通要道?”
“正是如此。”
“可乾州除了一些小径和一条通往北边的主官道,其余几乎都是山体,若是开发,怕是不易,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有人分析。“如今朝廷拨去乾州的救济银根本支撑不了那么大的工程,而国库如今紧张,也难以拨出多余的银两去给乾州修路。”
“禀父皇,若是要开凿乾州通往各州的交通要道自然是耗费巨大,可距离乾州直线几百里之外的琅州富庶有余,往年从乾州前往琅州都要绕过两座山体,要经过以陇州为首的大小三个州,几百里的距离足足绕出了上千里。若是直接以山体为依傍,开凿出一条直通乾州的栈道,只要稍加修建,便能节省许多人力财力,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节约人力资源,也能减少很多的劳动力损失。\"穆昭侃侃而谈。
“众位爱卿如何看?”穆述的目光扫向殿中的文武百官。
\"启禀陛下,臣觉得三皇子的这条建议甚好,不仅可以节省人力,也可以节省财力,如此一来便打通了乾州和琅州之间的阻塞,两州的往来通商势必会带动乾州的经济发展,也会减少一笔国库开支。\"
\"臣也认为,可以考虑一试。\"
\"臣附议。\"
“昭儿,所以你的意思便是以你的军功来换取打开乾州和琅州之间的交通要道?你可确定?”
“儿臣确定!\"
“话虽如此,可这工程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这期间得时时有人监督管理,不然中途是必有人偷工减料,到时国库出了银子却没能顺利完工,岂不是浪费。\"穆叙沉吟片刻,又道:\"你觉得,该由亲自前往乾州监督此工程修缮完工?\"
“儿臣觉得,乾州地形复杂,与其从朝廷选派官员前往督促,不如就在乾州选一个熟悉此地的人,由这名熟悉之人前去监督,如此一来不仅可以保证万无一失,而且还可以杜绝有心人做手脚。\"
“如此说来,昭儿是有人选了?”穆述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笑问。
\"儿臣已经想好了一个人选。\"
\"谁啊?\"
“此人便是苻越!”
此言一出。殿中立马响起了惊呼声,众人纷纷投向苻越,目露震惊,满脸不敢置信。
“此人虽对三皇子有过相救之恩,不过终究是一小吏,哪里担得起如此重任?”席间,有大臣反驳,对苻越侧目而视。
“苻越随本殿亲历战场,他的能力本殿自然比你们都清楚不过,自他带领队伍护送本殿回京途中,未曾出过一步差错,再者苻越自小长在乾州,在乾州刺史和忠王手下都谋过差事,此次回京,有乾州刺史宋大人和忠王担保,本殿自然也敢为他担保,若此次监工出现差池,便由本殿负责!\"
“三皇子大义。竟以自身军功为乾州百姓谋求福利,臣等佩服。\"
\"三皇子既已提议,便依他所言,此工程朕允了,只不过如今苻越尚无官职傍身,确实承担不起如此工程,但既然三皇子都能为他作保,传令下去,便由乾州刺史宋护带头,苻越作为副手共同督导施工,半年之内,若完不了工程,三皇子和乾州刺史宋护一并问责。\"
“半年?”
众臣唏嘘,分明是不可置信。
穆昭有些意外,什么这么大的工程哪里半年就能完成的。穆述这到底是真心同意还是故意让他们知难而退?
正当他想提出异议,却听旁边的苻越掷地有声道\"谨遵旨意。\"
穆昭摇了摇头,随即只道,\"谢父皇恩典。\"
穆述即刻下旨,赐封号一事便暂且搁置不提,其余大臣自然也不好再提议。
“行了,昭儿你有伤在身,此处人多嘈杂,你早些回寝宫歇息去吧。\"
\"谢父皇,儿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