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生活每天都差不多。
除了偶尔让沉裕觉得恶心的小插曲出现外,一切日常。
入冬了。
寝室巡查轮到了沉裕她们寝室。
轮到了沉裕和周昼。
两边的床,一边出一个,刚好剩下的就是她俩。
布宁在床上裹成粽子,看着沉裕,说:“你们出去多穿点,冷。还有差不多2个小时,你们才能回来睡。”
沉裕:“知道了。”
两人去宿管在走廊外面,一人一头。
沉裕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是真的冷。
还好,每学期只轮一次。
两人挨个寝室查看了人数,不管是不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干什么,只要在检查,都统一睡着了。
室长负责把应到人数和实到人数写在一张纸上,沉裕她们负责检查。
沉裕进门前,会敲一下门。
不一会儿就检查完了,然后拿给宿管,她们在外面再巡查到11点半就能回去睡觉了。
她们管两层楼,沉裕查完人就在楼梯口站着,等会宿管还要上来看。
沉裕感觉等了挺长时间的,也没见人上来,自己也没有手表,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她靠在墙上,打瞌睡。
周昼来的时候就看见她的脑袋时不时的点,心想这人也真是神奇了,又冷又站着,也能困成这样。
周昼碰了碰沉裕,说:“醒醒,别睡了。等会感冒了。”
沉裕醒过来,看着她,问:“你怎么过来了?”
周昼:“宿管不会上来了,这么晚了。”
沉裕点头。
周昼直接坐在台阶上,看着她,“要不要坐?”
沉裕摇头。
周昼突然问:“你是不是带手机了?”
沉裕:“带了。要举报吗?”
周昼摇头,“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好奇,你也会带手机。”
沉裕一笑,“我也是人,谁规定不能带了?”
周昼:“你在等谁的消息?”
沉裕:“没有人。”
周昼:“行吧。”
两个人又安静下来了。
沉裕突然看向她,说:“你为什么说我喜欢那个人?”
周昼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沉裕:“在集合的时候,你说我喜欢那个人。”
周昼想了半天,她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笑出了声。
沉裕满脸不解,问:“有什么好笑的吗?”
周昼收起了笑,但看向她的眼睛里明显是有笑的。
嘴角上扬,“你自己说的。”
沉裕一笑,看向走廊,“没有。”
周昼双手撑着脑袋说:“好吧,你确实没说。不过你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也代表至少她对你是特殊的。”
歪头看着她,“不是吗?”
沉裕:“强词夺理。”
周昼:“你敢不敢让我碰你。你的脸。”
沉裕:“为什么不敢。”
周昼:“我说错了。应该是如果我碰了你的脸,你心里会不会反感。哪怕现在你有准备了。”
沉裕不说话。
周昼把手往她脸上伸,手指尖刚要碰上,沉裕微微偏头,然后立刻站了起来。
周昼把手收了回去,“看吧。至少是特殊的。你还不信。你脸别臭,你自己要来的。”
沉裕坐下了,半天才开口问:“女生之间的喜欢,是怎么样的?”
周昼一脸兴奋,“哟。你感兴趣?其实有时候有的人分不清是朋友的占有欲还是喜欢的。但就是能感觉到不一样。”
“或许有害怕,害怕她受伤,害怕她过的不好,害怕她知道自己的心思,或许有矛盾,就是想要接近却又不敢接近;看见她好,觉得一切都无所谓。”
“大概是这种感觉。你懂吗?”
沉裕摇头。
周昼:“想要拥抱她,但不是对朋友的那种。想要保护她。”
沉裕摇头。
周昼:“靠近她,心跳会加快,或者她靠近你的时候,你会有点不自在但又想要靠近心跳加速。”
沉裕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吧。
她靠近,自己会不自在,是因为自己不习惯别人的肢体接触。
沉裕刚想摇头,就被周昼堵住了。
“别着急摇头。至少那天在校门口看来,你不排斥她。”
又听见她嘿嘿一笑,“说不定她喜欢你。那么一个大美女,怎么看上你了?”
沉裕听了,直摇头。
“她不会喜欢我。她应该是觉得我和她见过的大多数人不一样。觉得新鲜。”
沉裕叹了口气,问周昼:“那你们害怕吗?大家都没有见过两个女生谈恋爱,家里邻居的闲言碎语,异样的眼光和家庭。”
周昼突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说:“害怕的吧。不过如果真的决定在一起,总要面对的。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异样的眼光该承受的。等我有自己的经济来源了,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了,我就不怕了。”
沉裕发问:“为什么要跟别人说你们的感情呢?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需要人尽皆知,不是吗?”
周昼:“现在谈恋爱,不都是差不多想要昭告天下一样吗?你的想法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大部分都是耍着玩的。你知道吗?大部分都是因为新鲜感。”
沉裕嗤笑一声,“是吗?感情这么廉价了。”
周昼:“廉价的不是感情,是那些对感情廉价的人。”
沉裕:“或许吧。”
周昼看着她,突然说:“沉裕,别轻易定义自己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哪怕你真的是喜欢女生的。”
沉裕:“为什么?”
周昼一笑,笑里感觉很悲伤。
“因为人心难测,谁知道对你很好的人会不会那天突然在背后捅你刀子呢?而且刀刀致命。”
沉裕感觉她情绪不对,说:“知道了。谢谢。过去的事,不用多想了。”
周昼:“在安慰我?”
沉裕:“还有我自己。”
周昼不懂她为什么这么说,但想到她离开的那天,或许是那天发生了什么吧。
周昼:“沉裕,面具别戴久了。你自己也会分不清。”
沉裕笑着看她,“你也是。面具下的我们,是什么样的。都不记得了。”
周昼和沉裕两个人沉默了。
周昼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沉裕低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家庭重要吗?”
周昼:“你问的是有钱还是什么?”
沉裕:“都有。”
周昼眼里很复杂,“重要。至少我们生活是重要的。有的人家庭是避风港,哪怕不富裕,有的人家庭是深渊,哪怕富得流油。”
看向沉裕,问:“你觉得我是哪种?”
沉裕:“不知道。”
周昼:“别做第三种就好。”
沉裕:“你溺过水吗?”
周昼:“没有。”一脸好奇的看着沉裕,“你有?”
沉裕:“没有。你说是溺水的难受还是浮在水面的难受?”
周昼:“都难受。沉裕,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沉裕:“嗯。”
周昼:“你回答喜欢什么样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是那个女孩吗?”
沉裕被她的话惊到了。
皱眉:“你在发什么疯?”
周昼:“我没发疯,我是认真的。”
“你看看你这样子,好像恼羞成怒。”
沉裕:“没有。没有任何人。”
微微一笑说:“她的家庭很好,家境很好,人也很好。你觉得她会看上我这样的人吗?”
周昼:“从未看见过这样的你。没有自信,甚至是自卑的。”
沉裕:“很正常。我从来不是你们眼里那些很好的人。”
周昼:“沉裕,你状态不对。”
沉裕:“没事。伤口需要时间来愈合的不是吗?”
周昼:“是。但就怕伤口没好,反而化脓了。”
沉裕看着周昼说:“那你的伤口记得处理一下。”
“回去睡觉了。”
说完就走了。
周昼看着沉裕离开的背影,那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点悲伤。
同样是受伤的人,或许也是同类,但帮不了对方。
别看沉裕愿意和她说这些,但改变不了沉裕对人冷漠的本质或者说是对人和感情失望。
周昼:“自己的稀饭都还没吹冷,别人碗里的也不一定是冷的。”
“睡觉。”
这次谈话,像没有发生一样。
冬天越来越冷了。
沉裕看着考试安排已经出了。
好像每到冬天就是这样,考完期末,回家,生日,过年,上学。
期末考试,教室里除了要考科目的书,其他的都搬回寝室了。
考完,沉裕回家了。
这么冷的天,旺旺还在外面跑。
沉裕又回到了,家里顶梁柱的角色。
沉外婆的脚看过了,在吃药,或许有瘫痪的风险,但至少目前不会。
沉裕把地里的菜都砍了,弄回来放家里。
晚上沉裕在地里掐了豌豆尖回去下面条,沉裕抓了咸菜下面条吃。
端着碗蹲在地坝里,面条太烫,外面能冷冷,表弟也在蹲在旁边,旺旺也在。
沉裕把锅里剩的面条碎碎给了旺旺。
家里有点压抑,今年过年应该也不差吧。堂哥、堂姐、沉奶今年在这边过年,听说沉妈和沉奶发生了矛盾。
今年也有祭祀,姨妈的。
沉裕的眼神黯淡了。
过年的时候,氛围算不上很融洽但也还好,毕竟是过年吧。
初二那天沉裕跟着沉爸去姨妈老家那边祭祀。
刚到路口,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欢声笑语。
院子里来了很多人,沉裕不认识,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
沉裕被姨妈婆婆引到板凳上坐着,沉裕喝着水,突然手里的杯子变形了。
沉裕垂着的眼里,满是冷漠。
沉裕听到了她婆婆说如果姨妈还在,这个时候应该在厨房煮土豆饭,在张罗着炒菜,大家现在应该在闲聊,不是在厨房。
沉裕嘴角有笑,原来她在这个家里任劳任怨换来的只是这样,是吗?
有人看见沉裕手里的杯子坏了,赶忙给她换了一个。
“小心点,这水还是烫的呢。”
沉裕脸上带笑,“谢谢。不好意思,刚才没拿稳。”
“没事没事。”
祭祀的时候,沉裕站在外围,这个位置很好,春天能看见花团锦簇。
她看向墓碑的眼神越来越温柔,但红了眼;她看向姨父的眼神却越来越冷。
姨妈在他心里,是为了给他生儿育女,给他煮饭,给他家每天打扫的存在。
他说他爱她,或许可能真的爱过,不过更爱的是他自己可以当甩手掌柜吧。
家里各种事不用担心 都是姨妈在处理,生意上也是,钱更不用说了。这次姨妈出事,保险赔了不少。
她没看错的话,他车都换了吧。
沉裕静静的看着他倾诉,冷不丁的对上了一个人的眼神。
沉裕错开视线,跟着人回去了。
沉裕的眼睛平时就是只能看见半个眸子,她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样的,也看不清,加上她性格冷,年龄小,所以没有人会在意
吃饭的时候,沉裕吃了两口就下席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没有礼貌,以往不管怎样,她都会等着。
沉裕找了个借口说去接电话。
其实她跑到了视线死角,蹲着,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五筒:
伍:大家早上好!
谢桐:都吃午饭了。好什么好。
伍:大家中午好!
谢桐:就我们三,那来的大家?
伍:嘿嘿嘿,新年快乐
谢桐:新年快乐
沉裕:新年快乐
谢桐看见沉裕发消息了,立马私聊。
谢桐:小鱼,新年快乐
沉裕:新年快乐
谢桐:要初三下了哦,加油
沉裕:好。
沉裕:你最近怎么样?
谢桐:吃的好,玩的好,一切都好
沉裕:那就行
谢桐:你接电话
沉裕:“新年好!”
谢桐:“咦~,你这个声音像个老烟民一样。好哑。”
沉裕:“难听就直说 ”
谢桐:“不难听,只是你这声音又低又哑的。比以前更低了。你保护一下你嗓子。”
沉裕:“嗯。谢桐,我不知道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谢桐被沉裕这突然扔出来的炸弹吓的都结巴了。
谢桐直接吼了出来:“你说... 说什么?!”
沉裕:“声音小点。我耳朵疼。”
谢桐没好气道:“你自己说的话。让我怎么声音小。”,不过声音还是小了,她知道沉裕听力好。
“你究竟怎么回事啊?不是说没有吗?咋突然这么问啊?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被人暗示了,其实你不喜欢的?你说话啊!!”
沉裕低着头,“不知道。”
谢桐气炸了,“那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沉裕:“不知道是不是。等以后再说吧。”
谢桐:“行。等你自己搞清楚。”
想了想,又说:“你确定了告诉我就行。其他人别说。”
沉裕:“怎么了?”
谢桐:“没怎么。你告诉我一个人就行。”
谢桐觉得自己像个夹心饼干,好难做人,做他们之间的人更难啊!
伍不能说,说了他又要开始家长模式;郁烟,那就更算了,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而且她总觉得郁烟和沉裕两个怪怪的。
沉裕:“先挂了。等中考完了,我请你吃饭。最后的时间了,加油 ”
谢桐:“好。”
挂了电话的两人,想着自己的目标,想起自己期末的成绩,再逼自己一下吧。
初三下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