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英说完就带着鸡蛋走了,背影都透着一股不高兴。
李竹努努嘴,也没出声挽留她。
嗯哼,这秀英婶子还真是真性情。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见着李竹不傻乎乎的应下,晓得讨不到好,便面子功夫也懒得做了。
李竹摇摇头,不想这些了,把人打发了,她也该好好歇歇了。
睡了这许多日膈人的船板,终于能在家安安稳稳睡一觉了。
她关好院门,把晾在院子里的竹床又拖到连廊。
连廊避阳又通风,迎着山里的凉风,李竹很快便睡着了。
她再醒来时,周身一片漆黑,只暗淡的月光勉强能照见些树木花草的影子。
李竹吹了火折子,把门前挂上的火把点着。
连廊连带着院落一角霎时明亮起来。
如今天热,睡在屋里也得敞开大门。
李竹想了想,也就不把竹床再费力拖动进去了,就这么在外头睡吧。
虽然驱蚊的艾草还能起些作用,盛夏伏天里仍旧有不长眼的蚊虫飞舞,还时不时往李竹床上落脚,搅得人睡觉也不安宁。
李竹往灶房去烧了水,又草草做了晚饭吃,留着锅碗也懒得刷。
她把馒头放出来,拿着竹篓、竹筐之类的在连廊围了个圈,让馒头就在这圈里活动。
李竹备好给馒头的吃食和水,还四处找了找白云。
不堪其扰的猫猫趴在小竹床上,不耐烦的“喵”了一声,表示它在李竹床底下。
李竹就着火光蹲下,就和一双碧眼对上。
她哭笑不得,“你何时把小窝拖到这下头的,我找你好久了。”
白云无语,她睡前它就在拖竹床了,是她没注意!
小狗时不时汪汪两句,白云百无聊赖的甩着尾巴,竹床又被拖出来,与李竹的床头平齐。
李竹也不知是不是睡得太饱了,此刻就着月光与火光,竟把家里的细竹竿找了出来,拿着刻刀就在竹床四角凿孔,细竹竿被稳稳的插进孔洞里。
她在碧玉镇还买了一床帐子,这帐子是一套的,一层轻薄一层厚重,花了李竹不少铜板。
她把那轻薄的纱帐挂在立起来的竹竿上,还用针线缝上了竹挂钩。
轻纱帐一放,就成了个四四方方的小天地。
李竹欣喜的在小天地里左躺右转,像个兴奋的孩童。
自己欢喜,她把擦干净爪子的白云和馒头也抱了进来。
白云还是不喜欢这白团子,但也不再揍它,只想着什么时候把这小狗丢掉。
馒头也不爱凑到白云面前,它哼哼唧唧的就要窝在李竹身边睡觉。
刚刚在下头圈里,它不安的吠了好一阵,如今上了床榻,入睡比谁都快。
白云窝床尾,馒头睡李竹怀里。
李竹和她的小伙伴们一起,感受着山间微风,明明睡了许久,眼睛还是不受控制的闭上。
一夜无梦。
“咯-咯咯--”
鸡鸣打破南山村的寂静,李竹正在给小鸡仔们喂食。
兔子还在竹篓里生活,李竹也不敢把它们全放了出去。
听说兔子会打洞,要是把它们放在地上,怕过不了两个时辰,三只兔子就无影无踪了。
喻霄早起打了一套拳,见李竹家院门微开,才带着两个空水桶,一个小狗窝和一只扑腾的野鸡往她家去。
李竹刚喂完兔子,此时皱着眉头摸着那母兔子的肚子,久久没有动作。
喻霄进门,先把空桶放在井边。
木桶落地声唤回李竹的思绪,她转头,罕见的有些无措。
喻霄带着狗窝和野鸡走近,“嗯?”
“喻,喻霄,你摸摸看,这兔子,是不是怀小兔子了?”
喻霄把绑了腿捏了嘴的野鸡递给她,顺手把狗窝放下,去抓那母兔子。
他凝神摸了好一会儿,抬眼与李竹说道,“好像真是揣崽了。”
李竹神情愤愤,对那两只腻腻歪歪的公兔子指指点点。
“你俩不是处的好吗?怎么还让我的小灰怀上小兔了!”
喻霄忍俊不禁,“也可能不是它俩?”
李竹更气愤,“我等会儿就去找兔子洞!”
她倒要瞧瞧,什么胆大包天的兔子,敢暗度陈仓来祸害她的小灰!
喻霄轻敲窗柩,“你要不先处置下这野鸡?”
李竹看看自己手里恹恹的野鸡,通身羽毛五彩斑斓,着实漂亮。
“你昨日还进山了?”
他都不累的吗?
喻霄颔首,“家里也没什么可忙活的,就去小溪那想找些泥鳅、黄鳝来换换口味,谁知正撞见它来喝水,我就逮回来了。”
李竹茫然,“那你给我作甚,自己留着吃嘛。”
喻霄转身去打水,边打水边说道,“权当这月的水资罢。”
他打满一桶水,“你若是想宰了吃,我也讨个口福,蹭上几口吃的。你若是想养着,那我把它的尾羽剪了,省的它飞走。”
他顿了顿,“不过这山鸡野性难驯,估计更爱自由,圈养难成活,还是吃了省事。”
李竹点点头,“那咱们夜里吃烤鸡还是炖鸡?”
喻霄提起两桶水,“都成,我先回去了?”
“诶,等等。”
李竹蹲下身拿起那狗窝,“给馒头做的?”
喻霄轻轻“嗯”了一声,“夜里用饭时我把它磨牙的骨头都带来,庆贺它安家。”
李竹单眉微挑,“馒头运气好,到新家就有鸡肉吃,还有骨头玩。”
喻霄学着她的样挑挑眉毛,“它运气是好。”
语气意味深长,人却很快带着水桶回家。
李竹把野鸡寻了个竹筐盖起来,“安心待着吧,夜里就给你个痛快。”
馒头对自己的新窝不感兴趣,却赖在李竹的床上不愿动弹。
白云早起就不知跑去哪儿进食了,一早便不见猫影。
李竹把家里的事料理完,洗了衣裳,出门嘱托喻霄帮她看着馒头,自己却扛着锄头带着柴刀往山上去。
她也该去看看自己的庄稼了。
南山村其他家地里的稻穗早就沉甸甸,村人已经好几日都在地里收割了。
只李竹这晚种的地里,庄稼还是青绿,也不知下月是否能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