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邢栩沉眸问道。
阮圆缓缓勾唇道：“笑你可怜，弱的连幻境和真实都分不清……”
“陪你演了那么多次伙伴家家酒，我也有些腻了。”
“什么？”邢栩眸子漆黑，看不出情绪。
“这是最后一次死亡循环了，邢栩，如果你还没有发现自己天命任务的话，我会去找下一个人。”
邢栩微蹙眉头，他不仅听不懂对方的话，甚至那要死不活的气质，让邢栩下意识以为真的阮圆仿佛就站在眼前。
阮圆瞳仁从圆形变成了竖状，出现点点金光。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瞳孔与萨麦尔及雷泽类似。
若是他们三个站在一起，毫不意外会让人将其归为同类。
邢栩视力很好，仅一瞬就发现了对方的异常。
“你究竟在说什么。”
“你……不是幻觉。”
能够勘破云己生替身的邢栩，有着不可小觑的观察能力。
阮圆微微歪头，觉着邢栩还不至于太过无能，轻笑道：“天道之子落入凡尘，也比凡人强上许多。”
“你的灵魂内核即将要破碎了。”
“也不知道雷泽那家伙会不会得逞。”
“我不会干涉的，我阮圆一直都要最好的。”
“如果你能落入那家伙的陷阱，就代表你不是我选择的那个人。”
邢栩虽然听不懂，但还是将阮圆的话记在了心里。
阮圆接着道：“这一次，不到最后时刻，我不会出来的，你们也无需找我。”
阮圆眸中细碎金光似特殊能量涌动。
他已经从邢栩即将要彻底破碎的灵魂内核看出来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经历死亡循环。
也仅有最后一次逃脱这逆境的机会。
无论他有多看好邢栩的神明资质。
这一次他不会再参与，只会当个旁观者。
看着邢栩警惕的模样，阮圆只觉着好笑。
说完这句话，阮圆便化作一股白光，消散在场景中。
邢栩看着那道宛如蛇形曲线的白光，就这样穿透副本空间，钻了出去，令人诧异。
没有像身后“白筱”等人对他的精神控诉，只是单纯说了一些不明所以的话。
非常符合阮圆年纪轻轻，故作高深的性格。
白筱平时没少拿这事打趣他。
难道……
真的是阮圆么？
他说他不会出现，也无需找他？
邢栩心想，究竟是不是阮圆，一切等他出去之后，就知道了。
……
想到对方是阮圆之后，邢栩不知为何，心境平和了许多。
他再次回头，望向那沙暴。
风穿过建筑，在耳旁“呜呜”的响着。
怒号不成调的风沙声，连带着眼前近乎荒芜的场景，逐渐唤醒了邢栩内心深处的记忆。
邢栩一直在强迫自己忘记。
但是当场景再次浮现的时候。
邢栩内心压抑的情绪却控制不住往外冒。
鸦羽一般的睫毛压在眼底形成一片虚影。
眼前这片沙漠深渊他并不陌生。
这是他还没有死亡循环能力的时候。
在无限世界的回忆。
第一次，往往是最深刻的。
在他发现自己有重新再来一次的能力后，他以为后续他会做的比第一次好。
赚够积分，把同伴带回现实。
可笑的是，只有第一次走到了最后。
只有他一个人走到了最后。
断了双腿的他，坐在轮椅上，看着远处的天空。
成为一个靠回忆活着的废人。
……
第一世，白筱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
无论是boss的残忍杀害，还是来自同为人类的玩家坑害。
他因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很多的代价。
阮圆说的没错。
他保护不了任何人。
因自己无能生成的怨恨能量何其强大。
眼前这片荒漠，就是他凭着怨恨能量摧毁的。
他杀了无限世界的所有玩家。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或许人失去理智之后，确实能爆发常人想象不到的能力。
他失控了。
他连一个孩子都没有放过。
理智的他被挤在最深处。
他看着自己的手掐断了对方的脖子。
真实的自己……
残忍……
嗜血……
做完这些的时候，他就已经堕落了。
他配不上那么好的人。
在罗刹女的心中，云己生是月。
在邢栩的心中，云己生又何尝不是。
破坏到最后，他所拥有的积分难以想象。
在彻底离开无限世界之前。
他在这片废墟中静静站着。
风沙不自然的绕道而行。
形成一个巨大空洞。
对方踩着皮鞋，脚步声异常清晰。
他满脸鲜血的疲惫回望。
他看见了这个世界的主人。
对方不是众人想象中张牙舞爪的怪物。
也不是带有无穷怨念的鬼魂。
只是一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俊美男人。
穿着精致英伦西装，发丝整理分明不杂乱。
加上他那白皙如瓷器般的肌肤，让人联想到书中所描述的中世纪时期，那些注重优雅和绅士风度的吸血鬼。
废墟杂乱无章，经不起他眼底一丝波澜。
无情又俊美的神颜，令邢栩想起了无限世界对这个主人的称呼——无限神。
看到的那一眼，邢栩就知道了。
如果对方真的是神明，那么神明一定是个很操蛋的存在。
因为无情，因为过于无情，才能漠视人类的痛苦，随意玩弄。
邢栩心里不断冷笑着，被逼成刽子手的他，又和眼前这个混蛋有什么区别呢？
……
“邢栩，我在后台观察你很久了。”
雷泽的声线较成年男性相比更细一些，透着冰冷的凉意。
让人没来由的打寒颤。
徒有俊美面孔，却没有人类的情绪。
邢栩心想，就算他造下杀孽，罪恶滔天。
他们本质也终究不同。
“能把我精心设计的乌托邦，毁灭成这个样子，你还真是了不得。”
雷泽勾唇邪笑，说出来的话轻飘飘的，听起来不痛不痒。
明明应该是责备的话，却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怒气。
雷泽眸子闪过一丝金光，发现对方的神明资质是他见过最高的。
天道之子也不过如此了。
“我很满意。”
雷泽这四个字一出，邢栩就感觉自己像屠宰场的猪。
只有任人宰割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