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为自身,人正不怕影斜,问心无愧。但此事无疑是邓晓龙策划,邓晓龙与刘烨同时出现,过于巧合。如此阴险之人,刘烨与其相伴,能有幸福?张松对邓晓龙始终心生羡慕嫉妒,但此刻已对其人品极度厌恶。
张松深知,仅凭猜测告知刘烨,无异于自讨没趣,无法忘却刘烨望向他的轻蔑眼神。
购些水果,张松去医院探望老者,唯有老者方能洗清他之冤屈,亦最有说服力。或许老者当时确是摔倒,惧怕无人担责,故而诬陷于他。
踏入病房,室内有两位青年,起初尚客气,得知张松是所谓“肇祸者”,面色立变,几欲大打出手。张松心中苦楚,耐着性子问老者:“老丈,可否实言,是否为我撞倒。”
老者浑浊的目光扫过张松,缓缓说道:“孩子,你放心,老朽不会冤枉无辜。”
张松几乎喷血,此时病房门启,一中年女子步入,前来探望。见张松微愕,将水果置于柜上:“你就是撞我兄长的年轻人吧?”
“阿姨,我……”张松心如刀绞,中年女子言:“孩子,放心,我们只想确保老者无恙,别无他求。其实是想告诉你,做人要担当责任。”
张松无言以对,而老者的两位子嗣却道:“怎可如此?父亲被撞,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等,一样不能少。”
张松望着这两人欲狮子大开口的模样,苦笑道:“我又能逃至何处?”
“你若敢逃,我定取你狗命。”年幼者仍在耍狠。
张松此刻已打消劝说老人的念头,不愿久留。世风日下,难怪有人在困境中无人相助。
“有事请电话联系我。”张松声音略显疲惫,在道德缺失的社会,他实在兴致索然……
\"小子,休想逃遁。\"青年朗声道,咄咄逼人。
张松蓦然转身,沉声道:\"若我有意离去,何必再行踏入此门?\"
\"思勤,莫要胡闹,此人并无恶意,你们都退下,我与二叔尚需一谈。\"女子柔声劝解。
二人怒目瞪视张松片刻,方才黯然离去。
门户轻阖,妇人取果切片,递于老者:\"二哥,你身子可好?\"
\"无碍,林娅,何故至此?\"老人神色颇显不自在。
林娅轻笑:\"听恩龙提及,方知此事。林家向来诚厚,那少年亦非狡诈之辈,生病就医便是,何苦让人为难。适才我问过医者,连你的腰疾也一并治愈,如此岂非不妥,不应让人冤枉担责。\"
老人动了动唇,却未作声,转首他顾。
林娅言道:\"二哥,诊疗之资由我支付,岂可让人蒙冤?况那少年实非有意为之。\"
老人此时从枕边取出一只布包,内藏叠叠银票,估摸数额,不下四五千两。林娅愣了愣,惊讶问道:\"二哥,此钱从何而来?\"
老人不敢直视林娅的目光:\"此钱你替我还予恩龙,我,我不可欺人太甚。\"
林娅眉心微蹙,怎又牵涉邓晓龙,不禁问道:\"二哥,此事究竟如何,详说一番吧。\"
\"我……唉……\"老人叹了口气,始述实情。
原来数日前,邓晓龙寻到这位落魄的舅父。知晓舅父孙女病体需钱医治,故以五千两聘请其演一出戏,即碰瓷之举。
起初他是拒绝的,邓晓龙却言,此举不会伤人,更不会敲诈,对方乃其挚友,仅是想测试其品性。反复思量,他应允下来,却不料事态超出预期。目睹张松少年受辱,仍主动探病,老人心生怜悯,却又难以面对颜面。
适才见张松险遭二子殴打,老人便欲坦白真相,但想到孙女治病所需,硬是咬牙忍住。此刻林娅一番话语令他羞愧不已,终于将事情全盘托出。
林娅万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儿子的行为她虽有所察觉,却未料竟至如此卑劣,然他为何要做此一举?
行走在路上,林娅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何种滋味。她不禁回想起自己。
在外人眼中,她是位极为幸福的妇人。夫君是县教育局首长,虽非权倾一时,但在学府内备受尊崇,儿子留学海外,堪称人中之杰。对女子而言,夫贵子贤岂非人生乐事?
然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又能识破这幸福表象下的真实?权力既是毒瘾,也是慢性毒药,一旦沉溺,人便会异变,尤其在得而复失之后。白文秀便是典例。仕途无望,他性格乖戾,酗酒成习。然因其军人经历,自制力极强,对外始终谨慎克制,维持谦逊低调的形象。但回家后,卸下伪装,暴君之色毕露,醉酒后对邓晓龙母子恶语相向,拳脚相加,稍不如意,便施以暴力。
邓晓龙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家庭环境对人的塑造至关重要,好的环境孕育良好的品性,恶劣的环境则扭曲人格。邓晓龙非但不同情母亲的懦弱,反而厌恶她的逆来顺受,自身性格也随之扭曲,如其父一般,人前人后判若两人。在他心中,唯有强者方有话语权,强者方可为所欲为,受人敬仰。这也是邓晓龙积极进取的动力,事无最好,唯有更佳,而他邓晓龙便是最佳。受此畸形心态影响,他非但不怨恨父亲,反而鄙夷母亲。
后来家境好转,白文秀在县城分得宅院,欲接母子同住,邓晓龙随父进城,林娅则因白文秀暴力,借口工作留居黎城。
邓晓龙升入高中,林娅独居黎城乡下,好友江美兰感其不便,常邀她至家中用餐。邓晓龙不知何故,进城后不久,每周都会回乡探母。多年后,林娅才得知其中缘由。
邓晓龙勤奋好学,平日吃住校内,他认为回家往返耗费时间,唯有周末才归。某日返城,仅剩父亲的家中,他听到卧室内沉重的喘息与陌生女子的低吟声交迭。好奇驱使,他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眼前景象不堪入目,他挨了父亲一顿痛打,前所未有的咆哮向父亲,冲动之下竟持刀向父,然怎能敌过退役父亲?刀被夺下,邓晓龙愤然离家。
自此,邓晓龙平日住校,每至周末便回乡下母亲身边。然而提及此事,母亲的沉默让他诧异,进而痛恨父亲的无情,及母亲的懦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