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人看着眼前被打得呜呜叫唤的狗，自顾自的笑了好一会，然后朝着周晨说起了故事
    “周市长，我真的是太高兴能认识你了。”
    “你是第一个，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不凡的人。不像是那群愚蠢，卑微，肮脏的贱民，只会凭外表看人。”企鹅人笑呵呵的说着
    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话，但周晨却听得后背开始冒凉气。
    “我曾经，那么的想要和他们做朋友。”企鹅人挥手制止了正在用力抽打着的佣人。
    “我比他们优秀得太多”
    “成绩，我是最好的。”
    “家庭条件，我是最好的”企鹅人拿起手上的玩具球，继续掂着
    “可我丝毫没有因此而骄傲”
    “我用我自己的零花钱，我请他们吃饭，请他们玩耍，邀请他们来我的庄园做客。我用我的一切，去满足他们所有的欲望。”
    企鹅人将手上的球，狠狠的向前一扔，原本地上趴着的狗，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立马飞奔向球扑去。
    “我只是想要和他们交个朋友啊，你知道吗！市长！”企鹅人回过头来，神情激动，身体因为过于兴奋而微微的有些颤抖，声音都带着一丝嘶吼的味道，他死死的盯着周晨。
    周晨没有出声，只是平静的和企鹅人对视着。两人半晌，没有说话。
    “可他们呢！他们是怎么对我的！”企鹅人开了口，嗓音低沉而痛苦。
    “在我父亲去世的那个雨夜，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来看过我!”
    企鹅人的声音，逐渐变大。双手抓着周晨的肩膀贴近他的脸，说道。
    “他们只是不断的嘲笑，谩骂，讥讽，骂我是个畸形，是个怪物，是个丧家犬，是个丧门星！”
    撒开紧抓着周晨肩膀的双手，企鹅人转过身去。身后，狗子再次把球叼了过来，摇着尾巴，等待着主人的抚摸和夸奖。
    而其他的狗，依然扭曲的奔跑着，“四肢”都磨出了丝丝血迹。
    企鹅人赞赏的摸了摸狗子的头，喂了他一根肉条。把球放到一边，挥了下手，示意佣人们继续打。
    转过头来，笑呵呵的盯着周晨
    “后来，我明白了。社会，是有阶级的。人和狗，注定做不成朋友。”
    “狗，只能是人的宠物。”
    企鹅人坐回到座椅上，笑呵呵的拿起刚刚泡好的茶，喝了一口。
    “那时候，还是我太年轻，想着和所有人做朋友。什么身份，就该在什么位置。”
    “用你们华国的话说，那就叫：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只有那些慧眼识珠的，才能算是人嘛。”
    “狗眼看人低的，那就当狗去好啦。”
    企鹅人笑呵呵的喝着茶，但此时，周晨却完全喝不进去。
    企鹅人也毫不在意，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周晨说道：“对了，我最近刚收了两条狗，还没调教好，要不，请市长帮我长长眼？”
    说完，就对着旁边的佣人，招招手，吩咐了几句，让他们把狗牵出来。
    周晨听到这里，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死死的拧着自己的大腿，不敢让自己生出异样。还得配合着企鹅人的话语说道：
    “哦？那就谢谢，科波特先生赏脸了”
    不一会，佣人迁出来两条身上长满一半狗毛的生物。说是生物，因为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了。如果不是那还没有沾满毛的一半，根本看不出，这是两个 的躯体，他的四肢已经被砍去一半。面部被移植上了狗的脸，尾部插上了狗的尾巴，痛苦的哀嚎着。
    刚刚从震惊中苏醒过来的保罗，一睁眼，看到这个生物。“啊”的一声，彻底的晕厥了过去。
    周晨的手，在桌子底下，生生的将自己的大腿拧出了血。但脸上，还是不敢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
    企鹅人转头看着这两条狗，笑呵呵的说道：“说起来，这两条狗和周市长还有关系呢。”
    “哦？怎么说？”
    “上次宴会，我派人去请周市长，结果下人办事不利，冒犯了市长。我这人大度，特意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让他出去喂一喂流浪狗，结果又给我办砸了，还死在了外面。没办法，那我只好让他的老婆孩子，来接替他，体验一下。怎么才能当好狗洛。不过，看样子，没天赋啊。”
    亭子外，那两个生物，痛苦的挣扎着。尽管看不见表情，但透过眼神，看得出满满的都是仇恨和恐惧。
    听到这里，周晨的脑子嗡的一下，炸了。
    来到哥谭这么久，这个黑暗的社会，一次又一次的冲刷着他三观。他凭借着强大的意志，一次次的抵抗着。哪怕是眼瞅着那些自诩上层人的人践踏着流浪汉，哪怕眼睁睁的看着怪物在他面前吃了人，哪怕知道这里腐败，贪污，死水一潭。他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愤怒过。
    他啪的一拍桌子，猛的站了起来。
    企鹅人看到这一幕，眼睛一眯，身体往后一靠。亭子四周，立马涌现出一群荷枪实弹的战士。枪口，对准着周晨。只要他有任何不轨的动作，立马会遭受到集火。
    “狗都当不好，留他何用。”周晨一双愤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外面的两条狗，突然翻过亭子，对着其中一条狗就是狠狠的一脚，踢在了他的脖子上。那条狗痛苦的呜咽一声，很快就断了气。
    战士们被周晨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正要开火，却被企鹅人拦了下来。
    企鹅人斜着头看向周晨，表情中带着深意说道:“周市长，这是何必呢？”
    周晨这一次，主动的盯着企鹅人，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看着只会坏事的废物就来气，一时激动，科波特先生不会怪我吧？”
    企鹅人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周晨。周晨也死死的盯着企鹅人。
    突然，企鹅人笑了：“当然不会生气，你是我慧眼识珠的朋友，更是我有价值的合作伙伴，我又怎么会因为一条狗命，和你生气呢。”
    “那就多谢科波特先生了。”周晨拱手一抱拳，道了声谢
    “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一周之后，我再来拜访。还请先生不要嫌弃。”周晨强忍住没有去看另一条狗，对企鹅人说道。旁边，另一条狗看着旁边死去的生命，眼里已经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如果不是一旁有佣人死死的拉住，估计早已经扑向前方了。
    “好说好说，那周市长慢走，我就不送了。”企鹅人靠在椅子上，神情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周晨。
    “一周之后，别让我失望哦，我的朋友。”看似漫不经心的挑着指甲缝，企鹅人发出了威胁。
    “一定，不会让我的朋友失望的。”周晨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走到晕倒在地上的保罗身边，顺手捡起一粒小石子。把保罗的一只手架在身上，扛着他，走出了花园。
    在走出花园门的那一瞬间，借着保罗的身躯作为遮挡，一粒石子，准确而有力道的打在了牵狗的佣人身上。
    佣人吃痛手一松，那只还未成型的狗得到机会，立马向庭院中的企鹅人扑了过去。其他的狗见状，也纷纷躁动了起来，向四周扑去。
    庭院外，听到院子内一阵枪声响起。保罗被惊醒了过来，看着搀扶着他的市长，惊慌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别管，先出去。”周晨沉声说道。见保罗醒了过来，也就松开了手，两人快步走出了这座无比豪华的庄园。
    尽管保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求生的本能让他闭上嘴，快步向前走去。
    直到离开科波特庄园，开车出去很远，保罗才有心情看向走在他前面周市长。
    这位一直沉着冷静的市长，第一次，后背的冷汗，甚至已经浸湿了外穿的西服，拳头紧紧的握着，指甲死死的扣在肉里，血迹已经从指缝中滴滴流下，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死死的攒紧，再攒紧。
    保罗站在身后，看着市长默默的向前走着。
    天色渐晚，昏暗的天空中，黑压压的乌云像是天罚，要压垮这座城市。道路两旁林立的大楼，高冷而无情的注视着街道，狂风裹挟着落叶，在街道上肆虐，萧瑟的马路上，极少有车辆来往。前方的路灯已经坏了，周晨攥紧着拳头，独自向前走去。像是一个战士，带着满身伤痕，在勇敢的走向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