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保安，这普普通通的四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蝙蝠侠的心头。
他十分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
平日里高速旋转的大脑，此时却像是停摆了一般，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蝙蝠侠的沉默，并没有换来周晨的退让。
或许是已经对蝙蝠侠彻底的失望，这一次，周市长的嘴上并没有留情。
“不，我或许还高估了你。”
“毕竟，人家保安，是要领着赌场的工资的。”
“不管多少，都还是有钱拿的。”
“而我们尊敬的蝙蝠侠先生。”
“你呢？”
“为爱发电？”
“你这是打白工还要沾沾自喜啊。”
“你以为，这么多年，你能纵横哥谭，靠的是什么？”
“一身夸张的盔甲？还是一身彪悍的腱子肉？”
“不不不，你错了。”
“再坚硬的盔甲，也是会有破碎的时候。”
“再强壮的身体，也抵不过人海的战术。”
“你终究是个凡人，你不是大都会的那位。”
“何况。”
“就算是神，也有弱点，也会有被拉下神坛的那天。”
“相比起来，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周晨一顿阴阳怪气的输出，让蝙蝠侠的大脑嗡嗡作响。他愤怒，却无助，他想反驳，却说不出口，只能紧紧的攥紧了拳头，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市长。
侮辱，他听得多。
但曾经的那些侮辱，都分毫伤不到他的身。
只有市长这番话，每一句，都像是一根崭新的针，扎在了他没有保护的心房上。
“真正让你在哥谭能横行霸道，肆无忌惮的，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你不杀人！所以，真正为非作歹的人，根本没有人怕你。”
“第二，其实，你才是他们统治哥谭，最好的武器！”
最后两句话，像是一记飞驰的炮弹，在蝙蝠侠的心间炸开。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反击了。不然，多年来的信念，将轰然的倒塌。
“不，你说的并不对。”
蝙蝠侠猛的抬头，像是愤怒的猛虎，盯着周晨的双眼。
“哦？那你说。”
此时，周晨已经全面冷静下来，双手抱拳，交叉在胸口，等待着蝙蝠侠的反驳。
蝙蝠侠的大脑，疯狂的燃烧，处理着周晨的逻辑。突然，他脑海中，电光火石般的一闪而过，突然找到了市长观点里的最大漏洞。
赌场，还是赌场。
蝙蝠侠深呼吸几口，让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冰冷的反驳到：
“你说，我不过是赌场的保安。”
“那么，你这位市长，算是什么？”
“哥谭政府，又算是什么？”
蝙蝠侠的声音，一开始很慢，似乎还没有完全整理清楚逻辑，可是随着话语的叙述。他的思路，逐渐的通顺了起来。
“市长先生，你一直瞧不上，埃利奥特这样的企业家。”
“甚至，把他们比作开设赌场的恶棍。”
“我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难道，富裕就是原罪？这些有钱人，就是天生罪恶的吗？”
“换做之前，我绝对无法理解，你的真实想法。”
“恰恰是你刚刚的那番话，让我明白了，你的目的。”
“你恨这些企业家，这些资本家。”
“恨的，只不过是，他们的实力和资本，并没有掌握在你的手中罢了。”
“公平的世界里，努力的人，理应享受更好的物质条件。而那些自甘堕落的人，身处污泥中，又何尝怨得了别人？”
“你所一直强调的公平，不过是一场打着公平的骗局。”
“真实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将资本，从那些奋斗的企业家的手里，转移到政府的名下罢了。”
蝙蝠侠越说，眼睛越发的明亮，仿佛，自己已经洞察了周晨的一切想法。
市长那伟光正的口号下，龌龊的想法，在自己的智慧的双眼下，终于显出了原型。
面对蝙蝠侠的质疑，一开始，周晨并没有多少愤怒。甚至，还有一丝的欣慰。
的确，如他所说，权力，从来不会凭空消失，也不会凭空产生。
想要整顿哥谭，为人民带来更好的生活，那就必须拥有能调动资源的权力，而这种权力，目前就掌握在少数的大资本家手中。
因此，和他们的冲突，是绝对不可以避免的。
前世，伟人曾说，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就是压在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
那么，在哥谭，资本主义、恐怖主义和个人英雄主义，就是束缚在哥谭人民身上的三重枷锁。
只有直面他们，打破他们，哥谭，才能迎接真正意义上的解放和重生。
这一点，周晨心知肚明，可压根不敢对任何人提起。
比起蝙蝠侠那玩笑似的打击犯罪，周晨的行动方案，才是真正的在为这些束缚在哥谭人民身上的枷锁，掘坟。
因此，在听到蝙蝠侠意识到权力的意义时，他还是很高兴的。
这意味着，蝙蝠侠终于从单纯的表象思维，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但是，蝙蝠侠后面的话语，让他再次皱起了眉头。
个人奋斗论。
山姆国经典骗局。
他本以为，出身贵族的蝙蝠侠，站在更高层次的视角，终于还是能看清楚这个理论的真相。可是，他终究还是没能走出这个思维的局限。
看着自以为清醒的蝙蝠侠，周晨微微的点点头。
“我承认，变革的过程，避免不了流血和冲突。”
“改革，不是请客吃饭，是要流血牺牲的。”
听到这里，蝙蝠侠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过，改革的目的，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享受到发展的成果。”
“而不是，让小部分人，窃取了绝大多数人，努力的成果。”
周晨的话，说得很官方，可是却很直白。
听到这里，蝙蝠侠的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大多数人？”
“你是指那些整日无所事事，只会抽烟吸毒，捡着破烂，混迹在下水道里的流浪汉吗？”
“我是不知道，他们为这个社会，做了什么贡献？”
“如果说是做慈善也就算了。”
“凭什么，要让那些凭借自身的努力和奋斗，一路打拼出来的富人，将财富无偿的分给对方？”
周晨看着此时满脸嘲讽的蝙蝠侠。
第一次的，他深刻的感受到了，阶级的傲慢，与善恶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