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令牌不像假的!”掌柜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说话的语气十分坚定。
沈大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就算他是国舅爷,也不可无缘无故殴打百姓,视人命如儿戏,有失体统。”
“他要诛您九族咋办?”
沈大身子一僵,咽了咽口水道:“怕什么,对待无法无天,视人命如草芥的狂徒,就当以暴力手段制服,他又不是皇帝,凭什么诛我九族。”
虽然嘴上说的硬气,但紧握的双拳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
他身为读书人,自然知道男儿应当顶天立地无所畏惧。
可他有儿子,有女儿,还有奋发上进的女婿。
他还等着抱外孙子呢。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不似从前坚定无畏。
他想磕头道歉求饶,但身上伤口火辣辣的疼,仿佛在提示他不能低头。
明明是权贵无理在先,持鞭子抽伤了他,百姓们看不下去,愤然反抗有什么错?
闺女说了,咱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
沈大深吸一口气,目光无畏直视刘国舅,“就算你是当朝国舅,也不该肆意妄为,罔顾王法伤人,今日,你我就到知州大人面前论一论,到底是谁无理在先!”
刘国舅捂着猪头脸含糊不清的怒吼:“泥…大大胆。”
他被打的说不出话来,身边小厮只好狗腿代替,凶神恶煞道:“你大胆,还敢到知州面前论高低,你以为你是谁?”
说完,他趴在刘国舅耳朵上,压低嗓音:“爷,此次前往南河城,咱遭了小人暗算,损失惨重,不宜与这些贱民大打出手,不如让知州大人治他的罪。”
知州大人对国舅爷阿谀奉承,百依百顺,定会砍贱民的头。
刘国舅怒指沈大,猪头脸涨的淤青:“五…五马分尸。”
“放心,知州大人定会将他五马分尸。”
刘国舅的人风风火火将方大同请来,扬言让他将贱民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方大同带着一群官差赶来,看到沈大时,差点跪了。
我的亲娘七舅奶奶,这两个祖宗咋杠上了?
一个是姑奶奶的爹,他的夫子,得罪不得。
一个是当朝国舅爷,变态狠辣的二世祖。
两位都招惹不得呀!
方大同眼珠子转了转,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当然要向着自家夫子啦。
他点头哈腰朝沈大拱了拱手:“老爷子,您怎么在这儿呢?哎呀,您怎么受伤了?哪个天杀的畜牲敢打伤您,老子将它剥皮抽筋。”
刘国舅“……”
他快气死了,方大同竟然对一个贱民点头哈腰,还称他老爷子。
“方大同,你放肆,本国舅在此,你瞎了狗眼,竟然对贱民点头哈腰。”
方大同这才转头,当看到猪头脸时,吓了一跳:“猪…猪成精了。”
刘国舅气愤不已,直接亮出令牌,“你全家都成精了,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方大同这才狗腿的点头哈腰,国舅爷长,国舅爷短,闭口不提谁打了他。
刘国舅气的吐血,缓过气来,怒指沈大,“杀了这个贱民,本国舅记你一功”。
方大同却道:“国舅爷,不是下官说您,您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姑奶奶的爹,你可知道他是谁,他是本官的夫子,全民姑奶奶的爹,连我都得敬着十分,您倒好,二话不说抽伤了他老人家,完了,姑奶奶要发起疯来,您这颗头颅,怕是被狗当球踢了。”
“什么姑奶奶?少吓唬老子。”刘国舅不屑冷嗤,从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还姑奶奶,还将他的头当球踢?
呸!
方大同摇了摇头,看刘国舅的眼神像看死人,十分惋惜道:“唉,下官好心提醒,您却不领情,唉,姑奶奶种出天下粮仓,深受百姓爱戴,不仅得民心,手中还有所向披靡的神兵,你打了她的爹,等于触了逆鳞,别说回京城,就连南河城,也别想走出去。”
刘国舅还想开口爆喝,小厮压低嗓音:“爷,娘娘派的暗卫还未赶来,忍一时,才能更好收拾他们,别忘了咱们的任务。”
此次前往南河,刘国舅带着任务而来。
不仅代替圣上表扬知州治理有方,还替云贵妃拉拢种出天下粮仓的人。
各皇子夺嫡愈演愈烈,谁手中掌握粮仓,等于掌握兵马,人心。
在夺嫡之战中,才能独占鳌头。
见刘国舅犹豫,小厮继续道:“爷,机会就在眼前摆着,您身份贵重,委屈您道个歉,那位姑奶奶的爹定会狗腿巴结,这一来二去的,不就将人拉拢了吗?”
小厮是刘家派来监督刘国舅,省的他嗜好变态,做出一些有损刘家的事。
小厮的话,刘国舅听进去一二分,他眼神阴翳,嘴上却能说出道歉的话:“原来,您就是沈姑娘的爹,抱歉!”
沈大冷哼一声,背过手不看他。
刘国舅怒火中烧,他都屈尊降贵道歉了,这死老头摆什么谱?
小厮眼疾手快,赶紧按住刘国舅的手,“爷,稍安勿躁,莫要动气毁了大计。”
接下来,小厮点头哈腰道歉,沈大面色这才缓和了些。
有方大同从中劝和,提出吃顿饭,一酒泯恩仇。
刘国舅将气憋在心里,面上挂着假笑,“老爷子,咱们不打不相识,今儿个本国舅,以酒谢罪如何?
等他拉拢了传说中的姑奶奶,得到养军队的粮草,再将糟老头子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沈大点头同意。
对方位高权重,他也不好得罪,二来嘛,也要给方大同个面子。
毕竟在权贵面前,他们什么也不是。
只是读书人的傲气,让他敢于硬刚权贵。
可读书人只有傲气有什么用?
身无官位,只能给女儿拖后腿。
看来,日后要科举走仕途,在朝堂谋得一席之地,做一个对朝廷有用的人,方能让权贵忌惮。
方大同做东,几人喝的酩酊大醉。
又让师爷找了几个唱戏的伶人,刘国舅瞬间被勾了魂,搂着伶人回了客栈。
方大同劝沈大回家,他觉得老爷子和国舅爷杠上这事,得让姑奶奶知道。
派了牛喜和几名官差,护送沈大回家。
马车上,沈大喝的晕乎乎,掏出怀中仅存的一百两,凑近观看。
“嗯?钱…一…百…两,给女儿,嗝,准备嫁妆。”
沈大打着酒嗝,让牛喜绕道去城口木匠家。
他要给闺女打豪华的嫁妆匣子,放无数首饰的那种。
正走着走着,马车停了下来。
“老爷子,前面有个老头自卖自身,上面写着,谁买了他,他就是谁爹。”
牛喜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卖身为爹的稀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