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芳大概听懂了夏仁的意思,心中想着,大概就是做个侍女,心中一时不免有了点小失落,但更多的是安心。
“谢将军,奴家愿做您的侍女。”
“是女秘书。”夏仁耸了耸肩,“算了,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随即夏仁回头对木叔好说:“带沮芳先回咱的住处去。让她洗干净,再弄身新衣服,打扮得好看些,别给我丢脸。哦,对了,给她找的衣服不要太华丽,方便活动就行。”
“将军,这……您看这幽州城都破败成什么样了?我上哪找女人衣服去啊!您这不是为难小人嘛!”
木叔好犯了难,当即和夏仁道出了苦水。
“你小子少给老子打折扣。这点事情都办不了,我要你有啥用?”说着,夏仁从钱袋里掏出了一把铜钱,塞到了木叔好手里。
“拿着,给我好好捯饬一下她,顺便把你自己也收拾一下。身边的人邋里邋遢的,也是丢我的面子。”
木叔好接过了钱,笑嘻嘻的揣进了怀里,不过他还是腹诽了一下,觉得夏仁的话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
因为夏仁他自己平日里就是穿的粗麻衣服,还多是黑色和土色的。要不是他穿了双官靴,谁也不知道这是位朝廷的武将,只会当此人是个身材异常高大的乡野之人。
从那之后,沮芳就跟着夏仁做了个生活秘书。
毕竟夏仁现在是州牧从事,不是县令了,只管带兵。而军中功曹、主簿能做的事情,夏仁也能做,不构成什么压力。
而且各营也都有自己的主官,都能处理文书,所以夏仁手上的文书倒也不多,用不着秘书参与。
所以沮芳就专心在夏仁的临时住所当起了保姆,负责夏仁屋里的家务,顺便也给近卫们做点饭。
夏仁单独给沮芳腾出一个房间,虽说比不上当富家小姐的时候,却总算有了个安稳的住所。这也让她心中十分感激,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除了每天还会被噩梦惊醒,沮芳也渐渐开始适应了在夏仁身边的生活。
而且,夏仁对沮芳的态度非常绅士,从来都是以礼相待,非常客气。虽然彼此是主仆身份,但夏仁从来不苛责、虐待沮芳,更没有让她成为禁脔。
就算是一开始做事的时候,大小姐出身的沮芳做事还有些笨手笨脚的,夏仁也都是鼓励为主,很少批评。
沮芳遇到不会做的事情,夏仁也会耐心的教导,或者吩咐木叔好等人去帮助。
这一切,都让沮芳有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夏仁当成了自己的归宿。至少,现在是自己的一个依靠。
七月中,刘虞起兵,命令夏仁做西路军,途径常山国突击巨鹿郡。
“将军,你出门在外,总是要有人照顾的,就让奴家跟着去吧!”
夏仁摇头说:“军营中不能带女眷。而且我这一队人马行军极快,你身体吃不消的。你还是去涿县坞堡吧,我这点家业都在那。你回去正好也整理一个自己的房间,等我得胜归来的时候……”
沮芳不等夏仁说完,就打断了他:“我不!我就要在将军身边,死也要死在你身边!我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不怕辛苦!”
“我的骑兵能日行五百里。你又不会骑马,你跟着不是添乱嘛!”
“谁说我不会骑马?君子六艺我都会,骑马我也会。我就要跟着将军!”
“战场危险!”
沮芳眼泪都出来了,高声的呐喊着:“我不怕死!我没家了,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去处。要是你死了,我活着也没意义了。要是你有危险,我就挡在你前面,替你死!”
“你这娘子,好不懂将军的心意。”木叔好放下手里的事情,埋怨道,“将军这都是为你好。何况,战场上,谁能照顾你啊?”
“我不用你们照顾,我能管好我自己。”沮芳狠狠地瞪着木叔好,脸上的妆容都被泪水弄花了。
夏仁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她自己想找死,你劝她干啥?生有处死有地,阎王难劝该死的鬼。让她去。反正生死存亡都是她自己选的。”
“谢将军!将军你太好了!”沮芳一听,顿时破涕为笑,恨不得在夏仁脸上亲一口。
“走之前找两套小号的军服穿上,别化妆,别涂胭脂抹粉弄那么香。被当兵的骚扰了,我可不管你!”
夏仁看似冷言冷语,实际上都是关心。沮芳自然也明白夏仁的心思,对于这个看似粗犷却心思细腻的男人又多了一些好感。
于是沮芳就跟着夏仁的龙狼骑,一路南下,一溜烟的赶了几百里路到了中山国。
这一趟下来,沮芳的屁股和大腿都摩红了,疼得她不行,却又只能强忍着不敢说。她怕说出来,夏仁就会嫌自己累赘,会赶她走。
只是,回到夏仁的大帐篷里,沮芳实在是太累了,一个没控制住情绪,便稍稍抱怨了一句。
于是木叔好便又与她斗起嘴来。
说起来,木叔好也只是将沮芳当个丫鬟一样来对待,平时说话都是平起平坐的,从来也不当她是什么富家小姐。他时常还总拿起一副“前辈”的架子出来,挤兑沮芳几句。
谁也不知道沮芳有没有那种“等我当了主母就要你好看”的想法,反正木叔好也是没在乎过。
一来是他也觉得,大家都是自己人,说话随意一些也没关系;
二来是他知道沮芳不可能成为正房夫人,吹枕头风也轮不到他;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是因为他知道自家主公是做大事的人,不会偏听偏信女人的一面之词。
“行啦猴子,别跟她耍嘴了。去给老子弄点洗脚水,再掰一条烤羊腿,三张饼子给我。”
“诺!”
木叔好正要出门,沮芳却抢先说:“让我去吧!”
可夏仁却说:“你去什么去?赶紧去城里,找个客栈洗一洗。让寇鸿陪你去,别出危险。”
沮芳一听这话,脸立刻就红了,牙缝里挤出像蚊子叫一样的声音:“将军……这是嫌弃我身上有味……还是……想让我侍寝?”
“你想多了吧?我是单纯可怜你!”夏仁白了一眼,顺手掏出一个小药瓶子扔到了沮芳怀里,“我自己配的药膏,治疗皮外伤的。哪里疼就抹哪里。”
“嗯……”轻轻哼了一声,沮芳红着脸转身逃出了帐篷。